楚天耀曾经也听说过这个势力。
只不过他以为这玩意儿早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万万没想到,九十年代中竟然还有如此庞大的人群。
后世对这哥佬会的评价,也算是褒贬不一。
至于哥佬会的由来,甚至要从湖广填川时期开始说起。
这是一群完全由底层社会人士形成的组织,由于结构松散,鱼龙混杂,所以里面的人亦正亦邪,有清水袍哥和浊水袍哥之分。
像泸城码头上江四武那帮人,便是清水袍哥,舵把子就是老爷子江四武,当初在打老蒋时也带人出过力的。
按照江浩的说法,他爷爷年轻时别说在泸城,那就是川省各个码头的袍哥见了,也得竖起大拇指称一声江大爷。
只是最近这几十年,所谓的哥佬会其实早已经名存实亡,当年那代人死的死、老的老,如今的太平盛世,又哪里来的袍哥人士。wWW.ΧìǔΜЬ.CǒΜ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打着当初的旗号拉帮结派的人也不少。
譬如山城码头上的方家,就是这样的人。
……
山城市。
楚天耀和江浩,以及江雄先三人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这才抵达。
江雄先,也就是江浩的二叔,是江老爷子亲自派来随同楚天耀前来的人。
至于江浩,则是自己厚着脸皮跟着来的,江雄先拿这小子没办法,也只能同意。
“耀哥,你不用担心,既然我爷爷都发话了,那方崇信也不敢不放人。”
似乎是对自己爷爷的话很自信,江浩拍着胸脯冲楚天耀说道。
不多时,一行三人则是来到了山城市极其出名的朝天门码头。
经过一番打听,他们这才又赶去距离码头不远处的方家。
三人面前,是一处带着民国建筑特色的宅子。
方家大宅外,居然还有两个看宅子的人。
“方家大宅,来人止步。”
看宅子的两个人操着一口带着山城特色的川话,当即是叫住了前来叩门的楚天耀三人。
见状,江雄先不紧不慢的上前一步,左手搭在胳膊上,右手竖了个大拇指。
眼见这一动作,那看门的二人连忙也是同样比了个袍哥手势。
“敢问兄弟贵姓?”
江雄先看了一眼二人,也是操着一口川话道:“兄弟姓江,草字雄先,泸城码头礼号嗨幺大,来在山城码头,拜望方老仁兄。”
江雄这话一出口,霎时是让看门的二人大吃一惊。
“原来是泸城码头江家大哥,稍安勿躁!”
说话间,二人便连忙朝着宅内跑去。
此时,江浩望着一头雾水的楚天耀,便笑着解释道:“这叫切口,就是你们常说的江湖黑话,主要是验证对方是真袍哥还是空子。”
江浩所说的空子,指得就是那些冒充袍哥身份的人。
“我看他们的样子,你二叔似乎好像很厉害?”
楚天耀小声问道。
江浩一脸得意的笑了笑。
“那是……这方家是礼字旗号,我爷爷是义字旗号,现在这方家的舵把子论起来还要小我爷爷一辈。”
就在江浩说话时,那宅门后那两个人当即又去而复返。
“舵把子发话,请江家大哥进门喝茶!”
二人说完,便分到两边,微微躬身示意江雄先一行进门。
“走吧!”
江雄先看了一眼身旁的楚天耀和江浩,当即便大步迈了进去。
他并不担心这方崇信会将自己怎么样,毕竟两家之间有交情,当初江老爷子可是在战场上救过方家老爷子一命,二人结为了拜把子兄弟,这方崇信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坏了规矩。
不多时,进了方家宅院里。
楚天耀也是暗自吃惊,这座宅子倒是比他想象中的大上不少,而且看样子似乎住了不少人。
宅院中庭,也就是会客的前厅里。
当楚天耀三人出现时,前厅门外已然是站满了数十号人,分别站在两旁,像是夹道欢迎三人一般。
江浩也是第一次见这阵仗,心中难免有些发虚。
而江雄先却反倒是一脸稀疏平常,当即便迎头走了进去。
“请江家大哥登门!”
前厅门前,一个幺师开口喊道。
所谓幺师,以前就是川省老百姓对茶馆服务员的称呼,后来沿用至哥佬会里,成为了一个职务。
此时,楚天耀随同江雄先走进了大厅里。
大厅正中,摆放着一方足足十数米长的方桌,桌上则是摆放着十数杯盖好的茶杯。
大厅一侧,供奉着一尊关二爷的雕塑。
而就在长方桌首位,则是站着一个穿着黑绸衣衫的中年男子。
想必,此人便是方崇信了。
方崇信身后,还依次站着十数号人,这些人也都是堂口中的管事。
此时,也就在三人步入大厅后,方崇信的目光当即锁定在了江雄先的身上,大手一挥,径直道:
“有宝献宝,无宝受考”。
对方这是在对切口。
闻言,江雄先则是微微一笑道:
“同扶汉室,造福必昌。”
方崇信又道:“公片宝扎,请拿上符!”
“金招牌,银招牌,小弟与兄送宝来,仁兄今日得宝后,步步高升坐八抬!”
“哦?不知道江兄弟在泸城码头,坐哪把交椅?”
“泸城码头义字带幺大!”
江雄先这话一出口,方崇信陡然是面色一变,当下双手交叉在胸前,两掌握拳大拇指上翘。
在袍哥行当中,这个姿势自然是对他人的尊敬。
而江雄先也是比了个同样的姿势。
“既然是江家兄弟,烦请落座!”
方崇信伸手示意,江雄先也向楚天耀和江浩点了点头,三人分别在桌前坐下。
“早就听说泸城码头义字旗号,当年我父亲可没少跟我提起江老太爷,不晓得江老太爷身体可好?”
方崇信一脸热情,冲方崇信笑着问道。
毕竟当初江老爷子可是救过他父亲一命的,两人更是拜把子兄弟,所以此番江家人来,方崇信自然也得客气对待。
“老太爷身体安康,有劳方大哥记挂!”
江雄先出声应道。
方崇信听到这话,也是点了点头,随即目光却是瞥见了江雄先身边跟着的江浩和楚天耀二人,眼神中有些疑惑。
“不知道江老弟这次来山城,有何要事?”
听到方崇信这么一问,江雄先这才缓声道:“事情不大,只是受人之托,烦请方大哥通个人情。”
江雄先说完,便是看了楚天耀一眼。
旋即,楚天耀这也才站起身来,冲着方崇信拱了拱手,将自己一行人的目的说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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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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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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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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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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