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安瞟了一眼沈思棠,见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威胁意味十足的看向了汪海全。
汪海全得亏是被绑在人形架子上,要不然怕是早已瘫在地上了。
沈思棠看时机差不多了才收回视线,审讯讲究一个攻心计,此刻的汪海全明显被吓到了,那么她可以发问了。
“汪大人,朝廷每年给你八十两白银的俸禄,外加禄米八十斛,供你在都城养家糊口,安居乐业,而你是如何回报朝廷的?”
沈思棠这话一出,汪海全额头沁出冷汗,强装镇定道:“沈副使此言何意?”
汪海全的狡辩在她意料之中,他若是上来就把什么都交代了,那就不好玩了。
沈思棠低着头笑了笑,当她再次抬眸看向汪海全的时候,汪海全顿时全身一僵,仿佛置身铁板,灼得他脊背绷紧。
汪海全心中惊诧,沈明义的女儿竟有如此气势,世人还说她是燕朝第一废材,简直可笑!
“汪大人当真不知本副使在说什么吗?那本副使便提醒你几句,寻芳阁的玲娘你可认识?”
汪海全眼神一闪,嘴唇哆嗦了两下才说道:“沈副使尚未婚配,自是不懂男女之事,本官与玲娘不过是露水情缘,难不成督察院连这事儿都管?”
“放肆!”不等沈思棠说话,陈越安便怒喝出声,冷眼扫向汪海全:“污言秽语也敢当着本御史的面说,不想活了吗?”琇書網
陈越安说完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沈思棠,心道这汪海全真该死,竟然当着千凝的面说什么男女之事,若是惹得千凝想起六皇子而伤心难过,他定要剁了他!
不过沈思棠面色如常,显然没有胡思乱想,陈越安暗暗松了口气,心道算他汪海全命大。
汪海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脑中思量着该如何脱困,
“本官知道督察院权势滔天,但你们也不能无缘无故把本官关在这里啊,本官与玲娘的事就算闹到本官夫人面前她也不会说什么,何需你们多管?”
沈思棠笑出了声:“汪大人身为翰林院侍读,竟是个没脑子的?还是说汪大人在装傻充愣?”
“你!”汪海全摆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架势:“沈副使,本官与你父亲同僚多年,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你当真要这般羞辱于我?”
沈思棠不以为然:“汪大人,这里是督察院,我是副都御使,我查你天经地义,你又何必拿我父亲说事?更何况我父亲身为刑部尚书,而你不过区区五品,套什么近乎!”
陈越安忍不住笑出了声,胡仲伦等人也都憋笑憋得很辛苦。
汪海全羞愤难当,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沈明义这女儿真是太不给面子了!跟她父亲一样不会做人!
沈思棠轻蔑的眼神落在汪海全身上,使得汪海全连与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她讽刺的哧了一声:“汪大人不会真的以为督察院请你来只是为了查你与玲娘之间的腌臜之事吧?”
汪海全眼底闪过慌乱,抿着唇不说话。
沈思棠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汪大人好手段,想要除掉一个人,只需在玲娘耳边吹吹枕头风,玲娘便能顺你心意,帮你杀人。”
“你胡说什么?本官何时吹枕头风了?又何时杀人了?”
“汪大人别冲着我发火呀,这些话又不是我说的,是玲娘告诉我们,你挑唆她杀人,她才会做错了事,不过你也别怪她,人都是怕死的,你们既然是露水情缘,她反咬你一口也很正常。”
沈思棠语气很是平淡,就跟在闲话家常一样,可汪海全却是听得怒不可遏,那双眼睛红的都快要喷火了。
“那个贱妇!竟敢往本官身上泼脏水,明明是她说醉心抢了她的生意,她恨不得醉心死了才好,本官才会…”
“欸?”沈思棠打断了汪海全:“汪大人,我可只字没提醉心二字。”
汪海全一愣,嘴唇哆嗦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补救了。
沈思棠摇头失笑:“汪大人这是怎么了?玲娘在你面前不就提过想弄死醉心吗?那么就算我没提醉心的名字,你也该知道我在说谁,如今怎么是这副被拆穿的模样?汪大人在心虚什么?”
陈越安都想给沈思棠鼓掌了,汪海全哪里是她的对手,完全被牵着鼻子走啊,瞧他慌张的,眼看就要崩溃了。
汪海全脑子里很乱,沈思棠一直在摧毁他的内心防线,他根本无法正常思考了。
沈思棠没有放过汪海全的反应,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不过汪大人,你身为翰林院侍读,也该知道滥杀无辜触犯了燕朝律法,怎么敢知法犯法的?还是说我之前都猜对了,其实你就是想杀了醉心,你在利用玲娘。”
话说到最后两句,沈思棠的语气陡然变了,不再是闲话家常的态度了。
汪海全连连摇头:“不,我没有要杀她,我为什么要杀她!”
沈思棠朝他走了过去,站定在他面前低声道:“你当然不想杀她,但你不敢不杀,因为她不死你就会死。”
“不,不是这样的,你在胡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汪海全瞠目欲裂,凶狠地瞪着沈思棠。
沈思棠也不恼,笑着点头:“好,就当我在胡说吧,那就不说这事儿了,我们换个话题。”
汪海全一愣,完全看不懂沈思棠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还保持着瞪她的怒容都有些皲裂,以至于他面容扭曲丑陋。
沈思棠笑着继续说:“汪大人知不知道有一种慢性毒药,吃了不会马上死,但必须定时服用解药,而且这种毒药一般都会改变人的体质,长期中毒的人血的颜色会变成樱红色,就连内脏也是如此,想必汪大人知道我擅长剖尸,其实活人我也可以剖,剖了不就死了嘛,汪大人你说对吧?”
汪海全头皮发麻,她什么意思?她这是想活剖了他?
沈思棠拍了拍汪海全的肩膀:“汪大人别抖啊,督公有令不许我们伤了汪大人,我不会动汪大人一根汗毛的,不过汪大人短期内怕是不能离开督察院了,你放心,督察院有吃有喝,不会饿着你,我之所以跟你提起这慢性毒药,是因为之前三皇子的侍妾就是中了这种毒,她没能及时服用解药,直接暴毙了。”
沈思棠说着故意顿了顿,此时汪海全已经抖得像筛糠了。
“三皇子的侍妾就死在这里,听说死的时候七窍流血痛苦不堪。”沈思棠惋惜的叹了口气:“好惨啊。”
汪海全听到这里终于崩溃了,毫无形象的哭叫起来:“你们不能关我,不能关我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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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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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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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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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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