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一滞,旋即幽幽冷笑道:“臣曾说,就算是行禽兽之举,也得挑个天下绝色,才不枉一路爬上来的辛苦。”
这话言外之意便是,他并未与何鸢…
略微思忖后,她乐了,那语气却含了浓浓不屑意味:“她临死前问那般愚蠢的问题,显然对你谢千户有情,可你二人连肌肤之亲都未曾有过,她还那般。还真是傻透了。和本公主相像的,真真不过一张皮,镇国公倒也下血本培养她当细作。”
“话又说回来了,”她含着挑剔的打量着谢必安通身,嫌弃道:“她是真没见过好男人,就你这样的,她也看的过眼?”
谢必安不置可否,只掩了眸色幽幽道:“昨日政变,有一位公主,不知使了些什么把戏。”
他望定她,目光犀利而让人无所遁形。
秦章仪挑衅的望回去,面不改色:“你说什么本宫听不懂。”
二人心知肚明,昨天何鸢最后的困兽之斗,是冲着谢必安去的。
这女人又不傻,一个兰章公主怎的比得过权倾朝野的宦臣权势滔天,杀了谢必安才是当头重任。
不知是变了主意还是怎的,那毒气香包竟直冲秦章仪命门,眼看抵挡不及,谢必安旋即挡在她面前,她也安然受之。
只要伤不到自己,伤了谁都是无所谓的。
眼看那腌臜东西快要碰到他,千钧一发之际,她不受控地用剑柄一把抵开了他,那时顾不得想,事后回忆起,便是一句话,不想欠他人情,免得日后被情分禁锢。
可细细想来,自己真是因着这个吗?
骇意升腾,她心神晃荡,面上却愈加媚眼如丝,只直言道:“千岁可得补偿兰章,自那女人出现后,你我又是吵嚷又是刀剑相向的,人家心口的剑伤如今还痛呢,加之行后宫之权尽失,真真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值当的很呢。”
谢必安眼神流转间,含了迷蒙的冷笑:“公主想要什么?”
秦章仪笑眯眯道:“镇英两家抄家所得,加行渊文阁之权。”
“这样啊…”谢必安挟了幽幽凉意,语气淡淡:“数目不小,若合算起来,大半个京城都是公主囊中之物了。”
秦章仪凑近了他,伸出白得晃眼的臂膀环住他脖颈,晃晃悠悠道:“您权倾朝野,便是这点蝇头小利对您来说也不过九牛一毛,给不给嘛!”
谢必安眸光一暗,失笑道:“公主的美人计还真是屡试不爽。”
这便是同意了。她心下一喜,咂摸着胸膛微涨,许是物欲填进去,那阵心慌至极的骇意便能稍稍得到压制。
忽得想起昨日红河所言,她窝在他怀里,点点他的喉结,问道:“戈兰起事,如今边境水深火热,除了那个废物列布和魏长青,加之一个初出茅庐的陈彬翎外,朝廷竟是是没人了。”
谢必安忽得抬眸直视她,狭长细美的眼帘轻挑:“不是还有微臣?”
秦章仪一滞,并不接话。只是娇声埋怨道:“岭南战役空前绝后的胜利,父皇便赐了你听政殿,当时文武百官齐声放言戈兰十年内决计不敢再犯大秦,如今不过七八年功夫,怎能这般不安分?”
在谢必安危险而沉黯的眼光中,她问道:“与长鸮延平王勾结?”wWW.ΧìǔΜЬ.CǒΜ
谢必安“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她胸膛起伏一瞬,戏谑笑道:“三姐姐还真有出息,戈兰王和延平王可是世仇,断交后多年经政互不往来,如今竟能这两个属国化干戈为玉帛,联手攻秦,看来她出力不小。”
气愤之余,她想了半晌,勾勾唇角道:“还有一人可用。”
谢必安亦轻笑。
得了想要的,她也不欲停留。掀开锦被扶着发软的腰肢起身,一壁穿衣一壁笑道:“昨天可是累了一天,兰章不好再叨扰千岁大人。”
“得空呢,与邵邓两位将军喝酒畅聊,以尽待客之道。”最好别来凌烟阁。
谢必安失笑,抬眸瞅了她一眼:“两位将军很喜欢公主呢。”
秦章仪冷哼一声:“本公主人见人爱,他们喜欢也不足为奇。”
——
魏长青的奏报再次翻身越岭来到京城的青玉案前:
臣魏长青泣血上陈:伊犁失守,臣愤恨不已,如今退至青唐城,遥望京城裁度。
谢必安定定望着信笺许久,透过“贵妃醉酒”的菱花窗看向天色,却见白青交加,京城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雪…
——
回到凌烟阁不过一晌儿,红河轻声道:“公主,傅家女进宫,安置在信芳殿偏殿。”
秦章仪闭目养神,闻言“嗯”了一声道:“杨照娘不是想做教习嬷嬷吗?正好,傅含交给她了。”
正巧杨照娘走进内宫,闻言当即苦了一张脸:“与公主这样的妙人一处还有点子趣儿,那些贵女们规规矩矩,瞧着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们自然是瞧不上照娘这种人的,可照娘也不喜她们。”
秦章仪抬眸瞧她一眼,不过淡淡道:“她父亲跟着外公造反,她如今是一介阶下囚,还敢看不起哪个?你只管调教便是,只一句,别让她死了,剩下的随你来。”
她微微颔首,直言道:“公主,臣妇今日进宫便是要告诉公主,昨日太医进府,诊断出十公主已然有孕在身了。”
秦章仪挑挑眉,笑道:“不过成亲三月有余,这便身怀六甲了?能是沈老师的吗?”一壁说着,怀疑的目光就转向了杨照娘:“你跟着沈老师多年,也不见有孕,是你不行还是我沈老师不行?”
杨照娘幽幽一笑,那双眼也含了不明意味道:“公主有所不知…”
小黄门外殿来报:“首辅大臣陆寿昌求见公主。”
她直起身子,却见红河杨照娘二人对视一眼,已经很知趣的退至屏风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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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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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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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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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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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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