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改动不少,而且可以看得出来,每一处改动都很精细。
他很用心!
李长安被颜轻诗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这姑娘看似柔弱,但内里却极有韧性,有一股子倔脾气,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这戏文,我和书院里的同窗一起修改,颜姑娘看看可有什么地方还需改动的。”
李长安别开目光,躲开颜轻诗的直视。
颜轻诗嘴唇动了动,然后轻声道,“有公子和书院学子一起修改,这是轻诗的福气。”
“公子请随我来,爷爷已经在家恭候公子了。”
李长安跟着颜轻诗来到颜家小院。
“见过李公子。”颜老爷子笑呵呵抱拳行礼。
“老爷子近来可好?”李长安立马回礼。
“托公子的福,老朽还算康健。”颜老爷子侧身把李长安引进屋内。
“前几日公子给轻诗送来一本《梁祝》,老朽也翻了翻,在勾栏里还讲了一小段,大家都很爱听。”
颜老爷子说道,“若是能改成戏曲,兴许能成为勾栏的招牌。”
“老朽多谢公子。”
李长安连道不敢,受之有愧。
他本意是想多给《梁祝》找些读者,至于能不能帮到勾栏,他也不知道。
现在结果还算不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郡城一共有四家勾栏,另外三家的老伙计也托人过来问,能不能把这《梁祝》戏文也传给他们?”
颜老爷子给李长安斟了杯酒,看向李长安。
“戏文是颜姑娘所写,自然由颜姑娘决定,在下就不越俎代庖了。”李长安给颜老爷子敬酒。
颜老爷子解释道,“勾栏虽说是贫贱生意,赚的也都是温饱银子,但也最有人情味。”
“来往客人的茶水瓜果钱虽少不了,但只要坐下来喝杯茶,就算听完一整天,也可以不再花一文钱,赏钱也都全凭自愿。”
“这两日老朽戏说《梁祝》,不少客人都给了赏钱,再加上轻诗编写戏文的消息传了出去,勾栏里的客人多了不少。”
“另外三家勾栏都是老朽认识的老伙计,大家日子紧巴巴的,所以想着能帮衬一二。”
李长安点点头,“颜老爷子古道热肠,此事自然是好事。”
“我说这两天街上谈论《梁祝》的人可不少,原来是颜老爷子说书的结果。”
话说到这里,李长安脑海中猛地有一道灵光闪过,当即愣住了。
勾栏人来人往,接触到的人也都是天南海北,往往一个受欢迎的新鲜玩意儿,很快就能传出去。
如果四家勾栏一起联手,恐怕很快就能传遍大街小巷。
这岂不是一条聚拢名望的路子?
勾栏、酒肆、茶馆……
这些不被人注意的小生意,恰恰汇聚了最广大的普通百姓。
文士们高高在上,文人墨客自视甚高,哪会重视平民百姓?
就连各地聚拢名望,也都是闯文昌碑,而这只是局限在文人圈子里。
等到发酵开来,才会逐渐传到普罗大众耳中。
典型的从上往下的传播方式。
而丛文书局面向的群体,也都是能识文断字的那一批人。
可平民百姓哪有这个闲心慢慢读话本?
挣银子生活才是重头戏。
与此相比,勾栏里的说书、戏曲,既是休闲手段,又能听出个乐来,反而更容易被接受。
李长安不时蹙眉,脑海中思绪万千。
一个想法呼之欲出,却又总差了最后一步。
直到一只玉手在眼前晃动,才让李长安回过神来。
“李公子?”
“不好意思,刚刚想事情入了神。”李长安连忙致歉。
颜轻诗给李长安夹了菜笑道,“公子尝尝我新做的菜,看看合不合胃口。”
颜老爷子“识趣”地没有说话,只是不时帮李长安斟酒。
李长安笑道,“颜姑娘手艺堪比大酒楼的厨子,味道自然差不了。”
颜轻诗抿嘴微笑,继续给李长安夹菜。
李长安只能连连道谢,又不知该怎么拒绝,这样吃饭实在不得劲,只能把话题转开,m.xiumb.com
“颜姑娘的戏词文采斐然,依颜姑娘文采,为何不去参加科考?”
此话一出,饭桌上顿时安静下来。
颜轻诗手中的筷子顿时一僵,低下头沉默不语。
颜老爷子脸上露出落寞之色,长叹一声,“轻诗都是受了老朽的连累。”
“老朽的祖父曾经也有官位在身,可不知因何原因犯了事,脑袋被砍了不说,族人也都被编入贱籍。”
“到了老朽这一辈才好不容易脱离贱籍,可这烙印却是永远都洗不清了。”
“轻诗身份清白,若想参加科考,因为祖上是贱籍的缘故,必须要有七品文士作保。”
“可咱们爷俩都只能在勾栏里混饭吃,能碰到文士的机会都少之又少,又怎能请到七品文士作保?”
“好不容易花银子请到文士,却都觊觎轻诗的身子,根本不会真心相助。”
颜老爷子喝了杯子里的酒,无奈摇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颜轻诗轻抚着爷爷的后背,“爷爷,没事的,诸圣经典我也没时间看,就算参加科考也考不中。”
李长安张张嘴,一下子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该不该帮忙?
可自己和颜轻诗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
就算要帮,怎么开口才不显得突兀?
这小妮子一股子倔脾气,恐怕随意开口,还容易激起她的自尊心,反而事与愿违。
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
颜轻诗抽了抽鼻子,笑着打破饭桌上凝滞的气氛,
“搅了公子的兴致,还请李公子恕罪……不如小女子唱一段戏文,请公子评鉴如何?”
李长安点点头,“颜姑娘仙音,李某定当洗耳恭听。”
颜轻诗起身,进里屋抱出琵琶,而后端坐在凳子上。
柔荑轻轻落下,玉指勾动琴弦。
清脆的琵琶音,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静。
从颜轻诗拨动琴弦的那一刻,李长安从她身上看到了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气质。
眼睛更加明亮,而且有一种强大的气场,好似一尊女王,琵琶就是她的王冠。
在勾栏看的时候,这种感觉还未如此强烈。
然而此时此刻,颜轻诗仿佛要将自己的全部力量,都借助琵琶爆发出来一般。
如玉珠落盘,又似银瓶乍破。
李长安不得不承认,此时的颜轻诗拥有一种难以想象的魅力。
娇小的身体里蕴藏着让人瞩目的光彩。
“英台自幼娇惯养,执意求学性乖张。老妻爱女甚无状,我只得允她扮男装……”
颜轻诗甫一开口,李长安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羽毛的声音越发缥缈无尘,犹如从天上垂落一般,只是第一句便勾动着心弦,让人难以忘怀。
李长安咽了咽喉咙,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位颜姑娘。
怪不得只弹琵琶不唱曲。
光是琵琶音便可称得上一方名手,若再加上如此仙音,恐怕就是福不是祸了。
小小勾栏,护不住她。
李长安闭上眼仔细倾听,不时喝上一杯酒,不知不觉便满脸红霞。
羊脂玉书上,新的一页翻开,一曲《梁祝》如清泉涌动,缓缓出现在书页上。
琵琶声落,
李长安缓缓睁开眼,不禁感慨道:“今日方知天音……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在下有一曲《梁祝》乐谱,不知能否请颜姑娘弹奏?”
颜轻诗目露诧异,但还是点头答应。
他对琵琶乐谱也有研究吗?
李长安催动青莲文箓,将《梁祝》曲谱引入青莲文宫之内,提笔蘸墨将曲谱迅速写下。
颜轻诗目光移到纸上,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此乐谱只消看一眼,便知其瑰丽美妙之处。
颜轻诗刚准备弹奏,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公子……”
是宋安民的声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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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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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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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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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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