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盒咔嚓一声,盖子被揭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一扎扎钱币。约莫上看去得有个几万块的样子。
周父目露惋惜,伸手取钱的时候手指不自觉地开始颤抖,拿钱的的脸色仿佛是剜了好大一块肉,他数了五张百元钞票出来放在一旁,又将剩下的钞票细细数了一回,与自己记忆中的数额相同便又小心地放了回去。
最后将铁盒子的上的锁锁好,把钥匙放回原处,将装钱的铁盒子藏回衣柜的最里面。
周父拿着五百块钱走出房门,又将房门关上上锁。
然后挤出笑脸向声源处走去。
周父家离周梅和邻居聊天的地方中间就只隔着一个十米长的斜坡。
走过斜坡后,周父还没看到周梅的身影就开始大声道:“梅子,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了,你这嗓门可真大啊。”
周梅见周父过来了,立即停下说笑的声音,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周父,但笑不语。
周父被直盯着也无所谓。他扬着笑脸,慢慢走进,将手上的五百块钱仿佛是不经意般递到周梅眼前,笑着说:“喏,这是你给你嫂子垫的医药费。我本来还想带着钱送去你家呢,没想到你在这里,我刚才听到你的声音,想着就赶紧送过来,免得你着急。”
周父一番话使得周梅听得心口不舒服。
这阴阳怪气的毛病可真是炉火纯青。
什么叫“我本来还想带着钱送去你家呢”?什么叫“没想到你在这里”?什么叫“免得你着急”?
呸!这话里话外直挤兑她,是为了赶紧要回钱才急巴巴赶过来是吧。
虽然理也没错,但是这话怎么听得都叫人不舒服。
周梅吸了口气慢慢呼了出去,然后气笑肉不笑道:“哎哟喂周大山,你看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是那么迫不及待的人一样。咱们两家可都是邻居啊,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
“你看,这句话在昨天下午那可是体现得淋漓尽致,要不是我眼尖发现王翠花晕倒了,还好心给人送到医院去抢救,要不然,你今天可就不是还我医药费了,而是准备发丧,说不准我还得给你钱呐。”
“你说说你这这么大的人了,连你媳妇是晕倒了还是睡着了都不知道,你这丈夫也真够失职的。昨天我都说这人是晕倒了,需要送去医院,结果呢,你还不去,非说自己有事要忙,你有什么事情比你媳妇还重要啊。你看看,你这人昨天干那事可真不地道。”
周梅看周父不顺眼,直接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说得周父想插话都没空隙来插,只能站在原地干瞪眼。
末了,周梅话音刚落地,还弹了弹五百元的钞票,侧耳去听那纸张摩擦后发出沙沙的声音,然后一甩手直接走了,脸上的懒得搭理明晃晃地表现了出来。
周梅扬长而去,剩下的女人们纷纷相视一眼,转而聊起家长里短,看都不看周父一眼。
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就这么天天相处着,谁还不知道谁啊。就周父这人,男人们或许看不明白,但女人们那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这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冷血人。
周父站在原地,被周梅这么一通编排,连话都插不上去,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但是为了维持自己深明大义的人设,只能笑呵呵地听着,忍着。
连周梅人都走远了还不能发火,只能朝着正家长里短的女人们和善地笑笑,然后施施然离去。
还没等周父离开三米,背后立即传来一阵爆笑声,紧接着是她们窃窃私语的低声交谈。
声音太过于小,周父放慢脚步都听不清楚。
就只能听到“小气”、“药费”这几个单词。
果然她们是在讨论刚才那事,周父恶狠狠地攥紧掌心,将指骨紧握得咔嚓咔嚓作响,脸上表情狠厉,额角青筋凸显,但脚下步伐仍旧是从容的。
一回到家,周父猛踢房门,将大门踢得哐哧震天响,瞬间迸发的力气使得大门“嘭”一声被推开,然后又被反作用力弹了回来。
周父走进房间一屁股坐下,想起刚才被周梅挤兑的事情,气得满肚子火。
坐了半晌后,想起这事,越想越气,周父顿时站起身来,将大门钥匙从墙上取了下来,然后将家里的房门全都锁上,气势冲冲地冲出家里。
周父憋着气想着,这事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必须得给自己出气,他不会就这么放过周梅的。
想要惩治周梅,其关键点在王翠花身上。
是周梅非要将王翠花送去医院的,是她自己要垫医药费的,谁也没求着她呀,凭啥她将事情做了还能得个好名声,而且还要他还钱。
现在周梅是既有名气,还不需要花钱,相当于白嫖了一个好名声。
但世上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周大山呸了一口,没门。想要从他身上吸血,那可真是打错了算盘。
现在王翠花人就在医院,他得去医院找她。
非得叫王翠花出院后去周梅家闹去,看看这好名声拿得烫不烫手。
他倒要看看这周梅还敢不敢再来管他们家的闲事。
哼!
周父一边想着一边走,脸上的厉色越发狠戾。
从周家村去城里医院,差不多有十几里路,周父在客车站买了票后,一路坐到县城。
乡镇山路不好走,周父坐在客车里,被颠簸地脑袋只发晕,好不容易捱过了两个小时到县城后,他只想赶紧蹿出车门歇息会儿,却不料因为动作较慢,他整个人被后面着急的乘客直接给推下车去,在仓乱之下周父不小心还将自己脚给扭到了。
走上一步路,脚踝处就传来钻心裂肺的刺疼感。
周父跛着脚,向他身后望去,本想看看是哪个龟孙子推他,结果他身后全是彪形大汉,一个个的,约莫有个一米八几的身高。
他们站在周父的身后,像极了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周父望着他们粗壮的身形后,小心翼翼地挪开视线,生怕那几个人注意到他。
他们那如碗口般粗壮的胳膊,简直比他的大腿还有粗。
这要是一个巴掌甩过来,周父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要废掉了。
他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蹭蹭蹭直接一撅一拐地离开了车站。然后去路边打车,叫司机送他去周母所在的医院。
到医院后周父迅速找到王翠花的病房,发现这人竟然在睡觉。
周父瞬间一肚子气又回来了,直接走进周母床头,“啪啪啪”三巴掌下去,直接将人给拍醒。
周母醒来时两眼迷茫,在看到周父的第一眼后,眼睛瞬间睁大,她刚想说些什么时候,周父直接推了一把周母,带着气道:“你睡什么睡啊,在家里不睡觉非得跑到医院来睡觉,你知道你这一觉花了多少钱吗?五百啊!”
周父边说便伸出一个巴掌放在周母眼前,“你自己算算,这五百块钱到底有多少,可以买多少菜,买多少好吃的,还有家宝能买多少套衣服穿。你个败家婆娘,平时还以为你是个好的,贤惠的,谁知道平时不花钱,这一花钱就是这么一大笔。”ωωω.χΙυΜЬ.Cǒm
周母望着周父冒火的面容,心底也跟着开始难受起来。
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能说点话了,便用沙哑的嗓音说道:“老伴儿,要不你替我去把医生叫来,让他给我办出院手续怎么样啊。”
她也从心底觉得五百块钱确实太多了,但是这五百既然已经花了,那剩下的时间最好就不要花钱了,反正她现在感觉自己身上也不怎么疼了,要不就回家躺吧。
周父听到周母的话后难看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一点点,随即出门去找医生。
他差点就忘了,是哦,如果要继续住医院的话,那还要交钱的,本来他就因为花出去的五百痛心死了,如果再要接着交钱的话,周父觉得自己一定会被呕死的。
本来他是为了周梅那五百块钱的事找王翠花,现在正事还没说呢,反而得去为接下来的医药费忙碌。周父一边走一边感叹着:王翠花那婆娘能够嫁给他,可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祖坟冒青烟了。
周父去护士台找护士问王翠花出院的事情,护士说这事需要和主治医生商量,叫他去四楼去医生办公室去找。
于是,周父又根据护士说的路线走楼梯上到四楼,在楼道中段的办公室里找到了王翠花的主治医生。
周父推开门一看,发现坐在座位上的医生竟然那么年轻,看上去像个高中生一样,二十岁都不知道有没有。
周父暗暗打量完主治医生的相貌后,心中顿时对他非常不屑,认定这人肯定是个新手,是被医院派过来忽悠他们穷人的。
说什么要住院治疗,估计就是为了拢钱,才说出这话的。
刚刚他看了王翠花,能睡能说话,精神还那么好,怎么可能有事呢。
周父站在门口站了许久,王翠花的主治医生正伏案写病历,写到一半的时候发觉门口有人就抬头望去,看到周父打量的神色,有些疑惑,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便朝周父点了点头,目光温润询问道:“你好,请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吗?”
周父听到医生年轻的嗓音,越发觉得这人就是个新手,因此脸上的不屑越发明显:“我来办理出院手续。”
主治医生,也就是苏郗看着周父,发现自己对这个人毫无印象,想着这人要不就是其他医生的病人要不就是病人的家属。
于是,他笑容温和道:“请问你是替哪位病人来办理出院手续呢?”
周父瘪着嘴道:“王翠花。”
苏郗扬了扬眉,很有想起关于王翠花患者的具体情况,那位叫王翠花的病患是昨天被送到医院来的,其病因是肋骨断裂,需要好好卧床静养数月。
虽然这是个需要精细疗养的病,但是如果病患家属想给病人办理出院自然也是可以的,但是出院绝不是这个时间,起码病人需要住院三到五天,好好静待观察,要是没有别的并发症出现,到时候就能出院了。
苏郗看了周父的穿着,也大概知道他们家里也应该不是很宽裕,因此在给周母用药时,选择的药品都是性价比高的且对症的药品。
所以,苏郗面对周父的不信任的目光时,十分耐心地给周父讲解现在不能出院的缘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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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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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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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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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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