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并没有“闹洞房”的陋习,此时宾客大都已散去,院中一片静谧。
大红喜字贴在窗纸上,取其“木火通明”的吉庆之意。
木床四围挂的是红纱帐,铺的红锦被,堂上照明的是龙凤烛,铺陈的是喜字毡,炉里熏的合欢香。
旖旎暧昧的氛围中,魏长天看着眼前的厚厚一沓银票,再看看徐青婉忐忑且诚恳的表情,不由得哑然失笑。
“哈哈哈,这里一共有多少银子?”
“两、两千三百五十两......”
徐青婉明显很清楚自己有多少家底,给出答案的同时又从怀中摸索出一个小钱袋,把袋口朝着魏长天的方向打开,小声补充道:
“这里还有八两碎银......”
“......”
好家伙!徐青婉竟然这么有钱?!
魏长天微微张大嘴巴,心中确实有些惊讶。
两千三百两对他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却绝不代表这个数字不大。琇書蛧
恰恰相反,对于任何一个普通百姓而言,这都是一个“一辈子也见不到”级别的数额。
即便徐青婉是悬镜司总旗,赚的多些,可也不应该能攒这么多钱啊!
“你是怎么攒下这么多钱的?”
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魏长天疑惑问道:“这都能抵悬镜司一个总旗五十年的俸禄了。”
“这个......”
说到“赚钱”,徐青婉顿时双眼放光,说话立马也不结巴了。
“我每个月俸禄有三两,平时也不怎么花钱,再加上司中春冬时发的赏钱,每年便能攒下五十多两呢!”
“我平日里若是没事便会去做些看家守院、帮小孩子开脉之类的杂活,这一项每年也能赚一二十两。”
“嗯......其实遇见你之前我只攒下了不到五百两,但是遇到你之后就攒的可快啦!”
“教你习武每次可以赚五十两。”
“在章府时你给了我两个金元宝,一共是四百两”
“去南陵县杀鼠妖,你送给了我一枚妖丹,唔......这个我没有舍得卖。”
“还有你给我写信时寄来了三百两......”
“......”
一桩桩,一件件。
徐青婉掰着手指认真细数着自己是如何攒下这两千多两巨款的,眼神中满是兴奋的光芒。
而魏长天听着听着却发现小徐同志的表情突然开始慢慢变得沮丧,声音也是越来越小,到最后更是好像要哭出来了。
“嗯?”
魏长天不解的问道:“你咋了?”
“我、我......”
徐青婉仰起头来,泪眼汪汪的看着魏长天,委屈巴巴哽咽道:“我、我没事,只是突然发现,呜呜呜,自己赚到的钱原来大都是你给的......”
“哈哈哈,这有什么好哭的。”
魏长天心中一阵好笑,柔声劝道:“我又不心疼这点钱,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唔?”
徐青婉抹着眼泪小声嘟囔:“我、我没有不好意思......”
“那你哭啥?”
“我、我只是有些心疼。”
“心疼?”
魏长天越发疑惑:“心疼什么?”
“......”
小徐同志支支吾吾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很诚实的给出答案。
“本、本来我可以多攒好多钱的......”
“但、但如今我嫁给了你,从今往后便再没有这么好赚的银子了......”
“???”
从今往后再没有这么好赚的银子了?
感情你是在心疼这个??
这是人话???
魏长天一阵语塞,好半晌之后才又气又笑的把一叠银票抢到手中,“报复”性的威胁道:“这些银子你方才既然说了都给我,那我可就要拿走了!”
“嗯......”
徐青婉并没有不舍,只是憨乎乎的点点头,然后又将小钱袋轻轻向前推了推,小声提醒。
“这、这里还有八两......”
“......”
看到小徐同志的反应,魏长天这下是彻底无语了。
谷</span>话说徐青婉到底是种什么脑回路?
明明视财如命到连自己的钱都要赚,甚至还会因为今后赚不到了而哭鼻子。
但当自己扬言要把她的全部身家拿走时,她竟然又丝毫不抗拒。
这不自相矛盾吗?
魏长天想了半天也想不通,不禁有点气馁。
但他到底也不可能真的剥夺徐青婉“攒钱”这个唯一的爱好,便垂头丧气的把银票又递了回去。
“喏,还给你吧。”
“啊?”
徐青婉一愣:“你不要了么?”
“嗯,不要了。”
魏长天撇撇嘴:“我现在又不缺银子,你先代我攒着,等以后哪天我要是落寞了再问你要。”
“好哒!”
小徐同志顿时破涕而笑,赶忙接过银票仔仔细细规整好,再抬头时却发现魏长天的情绪好像不怎么高涨。
“你、你怎么了呀?”
她轻轻拉了拉后者的衣角:“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没什么。”
魏长天自顾自倒了杯酒,仰脖一饮而尽后才察觉到徐青婉正眼巴巴望着自己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
“长天,我们还没有喝合欢酒呢......”
“哦,对。”
魏长天笑着点点头,举壶倒酒的功夫突然想起了自己跟陆静瑶结婚时的洞房一夜,进而又想到自己直到如今竟然还没有“拿下”后者......不得不说,这反派做的未免也太失败了点。
话说,如今柳家已经完蛋了,陆静瑶是不是也快要得以“解禁”来蜀州了?
要是她真的来了......
“长天,你想什么呢?”
徐青婉的呼唤突然自耳边响起。
“咳,想咱们喝完酒该干啥。”
魏长天收敛心绪,半开玩笑的回答。
“......”
徐青婉小脸一红,知道自己今天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只好捏着衣角如蚊子哼哼一样挤出几个字。
“先、先喝酒嘛......”
“好!”
一听这话魏长天瞬间来了精神,立马把一杯酒塞到徐青婉手里,自己又端起一杯。
互饮一盏,谓之交杯。饮讫,掷盏并花冠子于床下,盏一仰一合,俗云大吉,然后掩帐。
红红的喜帐外衣衫满地,就连那件无比奢华的嫁袍也随意丢在了地上。
而至于喜账之内......
“长天,你......”
“嗯?怎么了?”
“你、你压到我头发了......”
“哦哦抱歉......现在呢?”
“好、好啦......”
“......”
......
京城,魏府。
“夫人,您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院里做什么呢?”
“看月亮。”
“怕是又在思念公子吧。”
“谁想他了!秋云......你说相公现在会不会也在看月亮呢?”
“夫人,蜀州的大雨您又不是不知道,哪里能看得到月亮?”
“保不准今日天就晴了呢?”
“即便天晴公子如今也定已睡了,所以夫人您也快点去睡吧!”
“哼!秋云你好不解风情!”
陆静瑶气鼓鼓的紧了紧衣袍,转身跟在秋云身后往屋里走去。
不过就在临进门之前,她还是又回头望了一眼那轮明月,小声嘀咕了一句。
“相公应该偶尔也会想起我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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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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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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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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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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