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一眼,魏长天和杨柳诗都有些惊讶,不知道翠儿为什么突然就找上了门来。
“肯定是你今天把人家吓着了,她想要来替我解释一下。”
瞥了眼杨柳诗,魏长天对张三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是。”
答应一声,张三走出房间,很快便将翠儿带了进来。
而待翠儿低着头走进来之后,魏长天和杨柳诗则立刻便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嘴唇煞白、眼眶通红,眼角还有泪痕.
“程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皱了皱眉,杨柳诗看了魏长天一眼后便走近一些,拉着翠儿的手问道:“怎得这般样子?”
“夫、夫人.”
轻轻将手抽回来,翠儿并未回答,只是小声说道:“我能与魏公子单独说几句话么?”
“嗯?”
表情一愣,杨柳诗下意识的回头看向魏长天,眼神有些惊讶,又有些调侃,就好似在说“你的小情人要单独与你说话呢”。
而魏长天此刻自然是更加疑惑,犹豫了一下后才冲着杨柳诗摆了摆手。
“那你先回屋吧。”
“.是,相公。”
轻轻应了一声,不管杨柳诗私底下跟魏长天是如何相处的,但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最顾及后者的面子,因此当下便与张三一道往门外走去。
只不过她出门之前却又稍稍转回头来瞪了魏长天一眼,明显就是“这下我看你还如何狡辩”的意思。
“.”
翻了个白眼,魏长天没说啥,就这样颇为无奈的目送杨柳诗离开,等到房门关好之后才将视线落在低头不语的翠儿身上。
“翠儿姑娘,怎么了?”
看了看翠儿脸侧凌乱的发丝和发间的桃花簪子,他微微皱着眉问道:“你与贺兄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魏公子。”
抬头来盯着魏长天,看得出翠儿此刻有些恐惧。
但她还是鼓足了全部勇气,颤声反问:
“你当真是魏阎、阎罗么?”
“.”
眼神一变,不过瞬间便又恢复平静。
魏长天眼中的异样一闪而逝,旋即笑着点了点头。
“看来贺兄他已经猜到了。”
“所、所以就是真的了?”
翠儿出于本能的后退了半步,声音既绝望又悲凉。
其实来之前她还抱着一丝希望,觉得或许只是贺景想多了。
可现在既然魏长天都已承认了,那她便也只能
双手死死攥住衣角,头一点点埋低。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翠儿的呼吸逐渐不再急促,但却始终不敢再抬头看魏长天。
她就这么沉默了许久,然后才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问道:
“魏公子,奴婢与那位尤姑娘真的很像么”
“.”
目光一滞,这下轮到魏长天惊讶了。
“你怎么知道的?”
“是、是夫人说的。”
翠儿倒没隐瞒什么:“夫人今天遇见奴婢时便错把奴婢误认成了一位尤姓姑娘,奴婢也因此才明白那日公子为何会登门。”
“想来那位尤姑娘不仅与奴婢长得像,她一定也很喜欢桃花吧”
“.原来如此。”
摸了摸鼻子,魏长天心中了然的同时也多少有点尴尬。
估计是杨柳诗第一次今天碰见翠儿时不小心说漏了嘴,这才使得后者误会了。
当然了,也不完全是误会。
毕竟自己之所以接触翠儿和贺景,确实是因为尤佳。
只不过自己真没啥别的意思的就是了。
“咳,翠儿姑娘,那位尤姑娘与我曾是.好友。”
“因此我前几日第一次见到你时不免有些好奇,便冒昧打搅了你与贺兄”
干咳一声,魏长天想着跟翠儿解释一下,以免后者误会的更深。
然而他话才说到一半,却见翠儿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魏、魏公子。”
“奴、奴婢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女子,您若想带奴婢走,奴婢不敢不从。”
“日后不管您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一定会尽力去做。”
“只、只求您可以高抬贵手,放、放过我家公子。”
“奴婢只有这一个请求,但求公子应允”
“.”
跪在地上,翠儿声音颤抖,但语气却又有几分坚决。
看得出她是真的打定主意要主动献身,来换取贺景和贺家的平安无事。
只是这些话在魏长天听来无疑有些哭笑不得。
好家伙,直接“提前就范”是吧。
看着面前颇有点“舍身取义”这意思的翠儿,脑海中莫名蹦出来了一句话。
小娘子,你也不想你家公子出事吧.
淦,什么乱七八糟的。
摇摇头将这些有的没的抛之脑后,魏长天苦笑着打断道:
“我算是听懂了。”
“你与贺兄是不是以为我要带你走?只因为你长得与那尤姑娘相像?”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你们大可不必有此担忧。”
“我刚刚说了,我与那尤姑娘只是好友而已,对你也仅仅不过有些好奇罢了。”
“至于为什么要帮你们.你们就当缘分便是。”
“所以我并不会做什么夺人所爱之举,你也不必跑来为贺兄求情。”
“因为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对贺兄如何,否则此前又何必几次提醒你们?”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
一口气把该说的全部说完,魏长天总算是将事情解释清楚了。
而翠儿听到这些之后也终于又一次抬起了头,眼中写满了茫然。
她愣了好半晌,这才弱弱的问道:
“公、公子,你当真.”
“当真!”
魏长天毫不犹豫的肯定道:“我没想过要带你走,更不会对贺兄和贺家如何,你放心就是!”
“.”
呆呆地看着魏长天,翠儿再没有怀疑。
毕竟以魏长天的身份,若真想带她走,压根就不需要通过哄骗的方式,直接抢人就是了。
所以既然魏长天说了不会,那就一定是真的不会了。
那么,终究还是自己想多了么?
当误会终于解开,翠儿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自己此刻是何心情。
讲道理她应该开心才对,毕竟如此一来她便不需要与贺景分开,贺景也不需要因此而挣扎和痛苦了。
可不知为何,翠儿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突然就对魏长天有了好感,亦或是在遗憾没能跟着后者享尽荣华富贵。
翠儿只是突然想到了当时贺景的态度
这一切就像是前世的某些“人性测试实验”。
节目组找了一群人扮演劫匪,拦住了一对情侣。
男生见状掉头跑了,只留女生一个人惊恐万状的被堵在原地。
然后摄制组现身,告诉两人一切都是假的,他们只不过在录一个节目,让两人不要放在心上。
但这种事如何真的能够不放在心上呢?
是,劫匪是假的,危险是假的。
可面对危险时的反应却是真的。
试想,此事之后,女生又该如何劝说自己忘记当时男生抛下自己逃跑的那一幕呢?
当然了,拿贺景和翠儿的事跟上面这个实验类比是多少有些不恰当的。
毕竟贺景面对的可不是劫匪,而是数个王朝范围内最具权势的人物之一。
并且一旦处理不当,他的损失也不单单只是些钱财而已,或许便是全家人的命。
所以,贺景的处境无疑要更加危险绝望。
只是其中的道理却是相通的。
破镜难圆。
有些事一旦发生了,不论是在何等情况下发生的,都将再无法弥补。
而这便是翠儿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的原因.
“好了,既然误会都解开了,你便也别跪着了。”
另一边,魏长天暂且还没想到这些,见翠儿仍呆呆的跪在原地,便伸手将后者扶了起来。
“如果没别的事的话,你就早些回去跟贺兄说明白,以免他还要担惊受怕的张三!来送一下程姑娘!”
“.是。”
“奴婢会将事情与我家公子说清楚的。”
“多谢公子.”
轻轻咬着嘴唇,翠儿道了一声谢,然后就恍恍惚惚的被张三送走了。
而待她走后不久,杨柳诗立马就回到了房间里,笑盈盈的问道:xiumb.com
“相公,方才跟程姑娘说什么悄悄话了?”
“我服了,感情你们一个个的就真觉得我不是啥好人呗。”
翻了个白眼,魏长天这下总算知道杨柳诗此前为何会“阴阳怪气”了。
他几句话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而后者至此也才终于相信了他是真的没打算要拿翠儿来“代替”尤佳。
“啊,原来竟是奴家错过相公了。”
小声嘟囔了一句,虽然嘴上说着“错怪”,但杨柳诗脸上丝毫不见愧疚,反倒“反客为主”的怪罪道:
“相公你也真是的,既然不打算将人带走,还去招惹人家程姑娘做什么。”
“我怎么就招惹她了?”
魏长天毫不示弱:“要不是你今天说漏了嘴,她也不会知道尤佳的事,又哪里会误会到这种程度?”
“哼,奴家当时不过是一时不慎罢了,谁能想到天底下竟有如此相像之人呢。”
杨柳诗说着说着又搬出那三盒绿豆糕的事来:“再说了,相公又是提醒人家程姑娘别出门,又是帮着买绿豆糕,奴家想歪一点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得得得,我吵不过你。”
摊手摆出投降状,魏长天懒得跟杨柳诗继续拌嘴,便企图结束这个话题。
“反正现在误会都说开了,此事也到此为止了。”
“到此为止?唉,相公你倒是没事了.”
杨柳诗看过来,幽幽的叹道:“但只怕贺公子和程姑娘那边却还没完呢。”
“嗯?啥意思?”
魏长天一愣,有些不解:“他们怎么了?为啥没完?”
“相公猜猜呢?”
“我哪里猜的”
声音戛然而止,经过杨柳诗这一提醒,魏长天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楞了一会,然后苦笑着摇摇头。
“我说为什么刚刚翠儿的表情那么怪呢,感情是因为这个啊。”
“不过这也就是暂时的吧。”
“毕竟这种事换做是谁都没办法,她应当慢慢就能理解贺景的。”
“相公,这就是你不懂女人的心思了。”
杨柳诗笑着否定道:“程姑娘既然肯主动来找相公,便说明她对贺公子是真心的,自然也定能理解贺公子的难处。”
“只是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放下心中的芥蒂又是另一回事。”
“就比如说此前在烟云山那一次。”
“萧风当时不是让相公在自己和奴家之间选一个么。”
“奴家那时候心里只想着相公不要选奴家,只想着相公能活着就好。”
“但若当时相公真选了自己,那奴家”
很明显,杨柳诗本来是想着用自己的切身经历来举一个生动的例子。
结果话说这这里她却突然顿住了,似乎也不清楚如果当时魏长天真的在两人当中选了自己,她之后会怎么做。
而另一边魏长天见她突然不说话了,反倒是来了兴致,笑着追问道:
“接着说啊,如果我选了自己,你就怎么样?”
“奴家.”
杨柳诗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道:“奴家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那你现在还说什么?”
魏长天被逗乐了:“你都不知道自己,又哪里知道人家翠儿是怎么想的?”
“我、我”
被魏长天一语怼到重点,杨柳诗气鼓鼓的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便干脆直接下了结论。
“反正程姑娘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
“.”
另一边。
书房里烛光昏暗,映着贺景和翠儿的表情各不相同。
就在杨柳诗和魏长天插科打诨的同时,翠儿已经把魏长天方才的原话全部跟贺景重复了一遍。
而正如杨柳诗所说,虽然明知自己或许不该有这种想法,但翠儿此刻的心里确实多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至于贺景
“翠儿,你.”
表情同样没有什么如释重负的感觉,贺景看着面前的翠儿,轻声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后者却轻轻打断道:
“公子,我累了,想要去歇一歇。”
“.好。”
脸上浮起一丝落寞之色,贺景点了点头:“你去吧。”
“嗯”
“吱呀~”
房门推开又闭合,屋内屋外的两人仅隔着一扇木门,却已再看不见彼此。
人有时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在无时无刻追求理性,却又始终无法逃脱感性的控制。
这一点不光是翠儿和贺景,其实连好似要“幸运”许多的杨柳诗和魏长天也是一样。
否则,杨柳诗也不会回答不出刚刚那个问题。
而魏长天也不会在几天前走进这座小院,问出那句“你也喜欢桃花么?”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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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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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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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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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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