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慢慢翻转而过的心疼,如今落在明羽的眼中,却好像是万箭齐发的疼痛一般,挫败感前所未有地占据了她的身体,这毒液是会让人全身麻痹的,若是解救不及时的话,皮肤的表层就会发生溃烂,之后又会带来一系列的恶劣后果。
明羽这才想到了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将宁一凡的手给包扎好了,若是后期气血运行的时候又加速了毒液在体内的流转,可不就是要糟糕了吗?当然,要将毒液彻底地逼出来,还有一个方法,就是通过吮吸,而且必须是施毒者自己的吮吸才有效果。
啊——
有一阵阵的呻吟声从耳边传了过来,明羽连忙起身帮忙看了一下宁一凡的伤口,因为伤口还是在左边的位置,所以与之前的新伤旧伤一起爆发了,反而加快了血液运转的速度。
这么想着,心中也难免觉得害怕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从那布条中找到了一丝可有包入的缝隙,从身边拣选了一些适合明羽这个时候用的草药,稍微地镇住了。
“你现在感觉有没有好一点?”明羽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宁一凡的脸色分明是越来与差的,他强忍着胸腔内不断翻涌而出的疼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难为情了,让你看到了这么多的不堪。”
听了宁一凡的话,明羽怎么会不产生自责呢?
她也知道,这宁一凡是为了让自己开心一些吧,真正的任沧澜在客栈里好好地呆着了,可是若不是因为自己,宁一凡何必再回来?
明羽只在心中狠狠地忍下了心疼,说道:“知道是自己不堪就好,每次都非要让我来教训你,你才觉得安稳是吗?”说话间,已经小心翼翼地寻了一块青石板,让池重躺上去,自己又将宁一凡身上的披风摘了下来,好好地盖在了他的身上,不让他被夜风给扑凉了热身体。
明羽的眼神之间恍然而过的心疼也慢慢地落在了宁一凡的心中,他突然问道说道:“明羽,若是这辈子我任沧澜能与你隐逸在山林之间,可不是最快活的事情吗?”
宁一凡的话,倒是真的触动了明羽的情肠,她何尝不想要这样的快意人生?
只是很多时候,人若是选择好了自己的命运,就不可能再有被更改的可能了。
便是这么想着也不戳穿,只是用手慢慢地一挥,说道:“你都是要死的人了,还在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有淡淡的清凉在明羽的心头上拂过,是啊,她还是个会惦念宁一凡和任沧澜生死的人,可是他们呢?
他什么时候关心过自己呢?
便是在这么长远的岁月中,所有的伤痕都可以被打磨得干干净净了去,也就是那个男人最后绝情的样子,让她一辈子都是不能忘记的啊。这么想着,唇齿之间已经萌生了一些的冰凉之意:“我且问你,我如今这么关心你的生死,你日后还会关心了我吗?”
两人都在心照不宣地温暖对方,但是谁都不说破。
有些许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想了片刻,宁一凡说道:“明羽,我的心天地可鉴。”
好一个天地可鉴的心思啊。
明羽微微地想了一下,返过身去,又小心地在黑夜中寻找可以为宁一凡控制住病情的草药了。
她思忖了片刻,知道这些草药并非长久之计,而且看起来,宁一凡是专门回来的,说不定马上就要离开这里,若是再加上在路上的行走,必定是会让他身心俱疲。
如此想来,便冷冷地说道:“说吧,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又为什么要引了我出来?”
明羽的声音里完全不带着任何的感情,与刚才那个人又有了完全不同的心性,宁一凡只觉得自己的头慢慢地疼痛了起来,原本他就是瞒着陶千莲他们出来的,再加上蛇羹的事情,他不能不来问上一问,就有了此间的打算,他想了一下,说道:“我还以为我不辞而别了会让你憎恨,就来了,没想到,你还真的是恨我入骨啊。”说着便无奈地笑了一下,眼神之间分明是闪烁过了一丝丝的失望。琇書蛧
心头好像是被身份东西狠狠扎到了一般,明羽想了片刻,说道:“当初你害我到了这个地步,如今又与我说了这么多的话,当真是让我左右为难啊。”说话间分明已慢慢地移了步子来到了宁一凡的面前,不管怎么样,这个让你是她要害的,如今若是要做出什么牺牲来才能换回他的安全,她也应该是要做的。
只是这中间到底掺杂了多少对池重不舍,掺杂了多少医者父母心的仁慈,明羽自己也是不知道的了。
这么想着,却看到宁一凡慢慢坐了起来,他努力地镇定了自己的心神,问道:“明羽,我有一件事必须与你问明白。”
明羽稍微站住了脚步,淡淡地问道:“说吧。”
昨天晚上,四儿送上来的蛇羹中,已经让宁一凡对药谷中出来的人产生了疑问。
这蛇原本就产药谷,若不是为了暗示一二,为什么要千辛万苦地送来?
宁一凡不能不考虑到明羽的安危,日夜兼程地赶来,想知道是不是明羽的队伍里面出了什么问题。
“五花蛇,你可知道?”
宁一凡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里不带着萧索气息,虽然他知道,这个时候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极大的挑战,若是一个不注意,一个不留神,很有可能就将自己心中藏匿着的隐秘的心思给说了出去,便是这么想着,神色之间也慢慢地有了清冷。
“五花蛇?”
明羽又重复了一下,这蛇她怎么不知,剧毒无比,而且最喜食人血,为了不让这样的生物在药谷中随意窜行,师尊独独地留下了一条,养在自己的佛堂之中。
据说每天用自己的鲜血来灌溉它,如今听宁一凡这么说来似乎是大有深意啊。
这么想着,明羽便将这五花蛇中粗浅的来历告诉了宁一凡,听到这五花蛇竟然与师尊有关系,宁一凡的眉头就更加地蹙紧了。
他知道,五花蛇如今会出现在自己的饭食中,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师尊已经寿终正寝,另一种就预示着药谷的改天换地,可是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消息都不可能让明羽知道了。
她原本就将与师尊间的感情看得很重,若是这时候与她说这样的噩耗来可不是要让她伤心欲绝了吗?
这么想着,眼神就已经慢慢地落在了明羽清冷的眉目之间,明羽看到宁一凡沉思了这么久,忍不住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宁一凡正想着如何与明羽说这件事,既不让她惊慌失措,又可以提醒她谨慎提防身边的人,可胸口上慢慢蔓延开来的沉闷与疼痛让他一时之间有了窒息感。
“你到底是在我的身上种下了什么该死的毒,让我这么难受。”说话间,宁一凡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好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一样,如石块一般僵硬的躯体在山林的萧索中增添了被攻击的可能。
他不能不警惕地看着周围的环境,生怕到时候保护不了明羽的周全。
明羽怎么不知道是她自己闯祸了,便是低头想了一下,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接下来的行为可能会让你大惊失色,但是你要记得,这不过是我处于身为大夫的救人天性。”
说话之间,还没有等宁一凡反应过来,,明羽就已俯身下去,将自己薄薄的嘴唇放在宁一凡刚才被注入毒液的地方了。
宁一凡一时语无伦次起来:“你不需要这样的。”说话间,只觉得身体被什么东西抽动了,胸口聚集的废气在明羽第一次将口中的毒血吐出来的时候得到了释放。
夜色中,明羽的眼睛里闪着清冷的星辰,她有些放松地说道:“这是第一遭,到时候你就能行动自如了。”
话音未落,明羽又低下头去,吮吸第二波的毒液。
不知道为什么,宁一凡觉得心里翻涌过的波涛在这一刻有了藏身之所,明羽如果有一天能和任沧澜和好,自己将会多么开心,可是大家偏偏要被卷到这该死的斗争中去才算完吗?
这么想着,另一只手慢慢触碰到冰凉的青石板上,这样的冰凉将他打入了现实中。
“如此,我在你身上种下的毒液算是彻底地吸出了。”这么说着,明羽已经慢慢地抬起头来。
宁一凡有时候会觉得奇怪,这么温润的女子,为什么当初的任沧澜,完全不懂得珍惜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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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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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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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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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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