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以为这样能让她心里好受点,于是一直放任她。
没想到现在她却病得更重了,把每个来家里的年轻姑娘都认成周碟。
说完妻子的事,周康喝了口茶,问阿梦:“博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梦深吸口气,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康。
周康神色凝重地听完了,他抬起头闭上了眼睛,半晌才开口:“博亚和大书,他们都是好孩子……当时附近没有别的小女孩,所以周碟很喜欢和他们俩一起玩。”他紧闭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对了,我给你看个东西。”周康睁开眼睛,拿来几十张明信片,全是博亚和大书寄过来的。上面的邮戳从十几年前开始,一直到近几天。
这事阿梦完全不知道。
阿梦问道:“我丈夫他们,究竟在隐瞒什么?这事和周碟有什么关系?”
周康犹豫着不说话。这时候电话铃响了,阿梦趁着周康去接电话,一张一张地翻看着那些明信片,每一封都写得不长,但一定会提到周碟母亲的病情。
等周康接完电话回来,他的表情轻松了一些,说:“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是博亚打来的电话,说是马上要过来。”阿梦大吃一惊,想找地方躲起来,周康说:“他已经知道你在这儿了,大书的妻子把事情都跟他们说过了。”
过了一会儿,博亚来了,同行的还有大书和他的妻子。
周康笑着开玩笑说:“哎哟,都到齐啦。”
博亚脸色沉重地盯着他,正想开口说什么,周康却摆摆手阻止了他,带着他们去给周碟上了香,这才在佛坛旁坐了下来。
博亚跪坐在周康夫妇面前,深深地低下头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对阿梦说:“有件事,我必须向你坦白。周碟是我们杀死的。”
阿梦屏住了呼吸,身边大书的妻子也倒抽了一口冷气。
周康打断他:“博亚,你不要这样说。”博亚的语气却很坚定:“不,您一定要让我说。”
二十年前,周碟被那个变、态凶手杀害后,其他一切都查清了,但没有人知道,周碟为什么会出现在墓园附近。
其实那天,博亚、大书和周碟要去山里捉蝴蝶,他们前一天说好四点在墓园后面集合。
但是当天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了,于是博亚就和大书说取消活动。
他们都以为对方会告诉周碟,所以没当回事。
结果周碟没接到通知,就一个人跑去等两个男孩了。
照彥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她从四点开始等,一定等了很久,一直到四点、五点,一直到那男的出现……是我们杀死了她!”
“不,那是我们家长的错。”
周康沉重地开了口,“直到天黑,我们才发现周碟不在,但我们也没当回事,以为她是跟谁玩去了。等到大家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被杀死了。我妻子那么受打击,也是因为自责,她比你们还要自责……”
大书哭着说:“但是我们撒谎了呀!阿姨问我们有没有看到周碟,我们都说没看到,不敢说出爽约的事情。如果我们早一点说,周碟可能就不会被杀死了……我们对不起叔叔阿姨!”
为了赎罪,博亚和大书约定以后不能要孩子,因为他们夺走了周康夫妇的孩子,所以没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孩子。
但是博亚没想到,阿梦居然因为没有孩子而抑郁到自杀。他意识到他和大书的约定是多么愚蠢,他们最应该做的,是跟周康夫妇道歉。
周康温柔地说:“你们没有必要道歉。因为周碟和你们有约的事,我们早就知道了。”
一听这话,几人都惊愕地盯着周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康接着说:“周碟是个小大人,那时候就开始写日记了。我们整理遗物时发现了一篇日记,但当时凶手已经被抓了。事已至此,我们就没有公开她的日记,只是保留了下来。”
说着,他从佛坛旁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很旧的本子,一下就翻到了最后一页有字迹的地方,只见上面用大大的字写着:“明天和小照、小幸捉蝴蝶,四点。”m.xiumb.com
博亚颤颤着接过本子,喃喃道:“是、是我们弄错了,错了二十年。”
见他脸色苍白,眼里布满血丝,周康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们从没恨过你们,真的。童年时代,每个孩子都会经历各种事情。和伙伴们约好,结果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去,这样的事情谁都会遇到,小孩子就是这样慢慢成长的。”
看着两人泣不成声的样子,周康转头看着周碟的遗像,笑了:“二十年后,他们终于还是来找你了。你没有白等,太好啦,周碟。”
坐在一旁的周碟母亲也学着他,微笑着说:“太好啦,周碟。”
……
白发老者,背对着秦凡,咳咳了两声,“好了,我的故事已经讲完了。”
“你发表一下你的听后感吧。”
秦凡微微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
“听后感……你这倒是让我想起了我上小学的那段时光。”
“我们的语文老师,也总是喜欢让我们写什么观后感之类的。”
“你猜,我每次都怎么应对的?”
听秦凡的口气,很明显是话里有话,根本不想发表什么听后感。
白发老者微微一笑,颤颤的耸了耸肩。
“看样子,你并不打算从这里出去?”
“并且,还想死在这里对面?”
说完,白发老者从地上站了起来,挪动了两下脚步,竟然转过了身来。
而他的脸,在此刻,秦凡看到那张脸后,竟然露出了一丝震惊的神情。
竟然是老年版的秦凡!
秦凡张大了嘴巴,满脸的难以置信,“你!你是谁?”
“为什么长得和我一样?”
老者露出一丝不屑,冷眼看着秦凡:“呵呵,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反问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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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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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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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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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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