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袋转动,视线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最后趁着昏暗的灯光落在齐延身上。
“博德维,我亲爱的,你还蹲着做什么?按照我们最开始的计划,不是应该由你出面大开杀戒了吗?”
无数杆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指向齐延,连他身旁原本一起蹲着的宾客都拼命挪动身子,不敢与他这等暴徒待在一起,生怕出了个什么意外。
“自己夫君都能认错?穿上衣服认识,脱了衣服就不认的是吧!”
罗刹蹲在齐延身旁小声嘀咕了一句,却没敢大声将这句话说出来。
毕竟两个冒名顶替他人身份的潜入者,下场估计不会比真的博德维好到哪儿去,尤其还是这种敏感时候。
“你!趴下!”
站在人群外围的侍卫怒吼着走过来,枪管差点就杵进齐延的嘴里。
“现在就趴下!”
齐延的身旁,就只有罗刹还蹲在他身边,小声劝道。
“鱼凫哥,别意气用事啊!”
“唉。”
齐延叹了口气,手掌看似缓慢的伸向那杆最近的枪口。
侍卫也不是省油的灯,生活在这个年代的人,少有遇事优柔寡断的。
这种人在这十五年里,早就死绝了。
侍卫原本想要先抽动枪管,再给地上那个恐怖分子“博德维”——这自恋狂竟然将名字以暗纹的形式绣在衣服上——的胸口上开一朵娇艳的血花。
可他却惊讶的发现,虽然地上那个自恋狂的手掌只是缓缓而来,可他却已经没有了退避的可能,只能任由那只手掌覆在漆黑的枪管上。
“他要做什么?夺我的枪?”
侍卫心里短暂的闪过这个念头,而后果断的扣动扳机。
刺目的火花从击发器的位置向后喷射而出,直接打在了毫无防备的侍卫脸上!
枪,炸膛了。
侍卫踉踉跄跄的向后退去,枪管微微朝天。这时候他的同伙才看见,并不是未知的力量让枪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炸膛,而是那个男人的手掌硬生生将枪管捏成了一个麻花。
“射击!”
反应最快的侍者不顾一切的嚷道,人群却因为枪声而慌乱起来。
哗啦!哗啦!
两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三个身影分别从两个方向破窗而出。
“给我追!一个也不要放过!”
呼啦啦的一群侍卫分作两支小队,朝着三人逃窜的方向追去。
“立马给我查清楚这几个,到底是什么人!”
“队长,不用查……”
“嗯?”
“是城里有名的风流绅士,博德维爵士啊!”
齐延和罗刹躲在一处角落中,身上的名贵西服早已不知被扔到哪儿去了。
堆积成山的垃圾挡住了两人的身形,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侍卫从身前经过。
一路上所有可疑人士都被侍卫队的人带走,看那副模样,下场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好了,可以出来了。”
在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齐延率先从垃圾山后翻了出来。
“呸呸,我的夜行服都被弄脏了。”
罗刹清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垃圾,将东西重新扔进垃圾堆里。
“话说回来,那个女人为什么要针对你?她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是一路都跟我在一起的吗?那你别光问我,倒是自己分析一下啊,熟练的猎人。”
齐延反呛了罗刹一句,转身朝着两人埋藏武器的地方赶去。
罗刹紧跟在齐延身后,步伐轻盈,并且还真的认真思索了起来。
“那……有没有可能是当时她认错了?毕竟当时进来的时候,这个女人就给真正的博德维留了纸条,只是恰好交到了我们手里而已。”
“不,她可能就是冲着我们来的。”齐延回忆起当时女人向自己投来的目光,若有所感的说道,“她当时的眼神,明显有一种得逞的意味在里面。”
“细啊!鱼凫哥,这你都能关注到?”
“不会说话就闭嘴。”
“……好勒。”
齐延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一边贴墙躲避着侍卫队的追踪,一边跟罗刹说道:
“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她既然一个人就能在赌场引发爆炸,为什么还要通知她的丈夫前去?两个人一起行动的意义是什么?而且她引发爆炸的目的何在呢?”
“你这么一说的话,确实问题很多。”
罗刹有样学样,将身体完全掩藏在黑暗中。
“而且她当时应该有机会趁乱逃出去吧?为什么却又留在了大厅内,等到被检查的时候主动站起来,就只是为了把你给拖下水,让赌场的人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
罗刹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想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不成我们的身份一开始就暴露了,所以她要让我们给她打掩护?”
“不可能吧?我一路上都在观察着周围,没有察觉到有人跟踪的痕迹。”
“那如果她不是人呢?”
“……”
齐延突然停下脚步,眼珠子斜着瞥向头顶上方。
在与黑夜共色的楼顶上,一个脑袋一晃而没,四周隐约传来一阵尖细的笑声。
“嘻嘻嘻……”……ωωω.χΙυΜЬ.Cǒm
程朝跑在大街上,爆炸引起的慌乱气氛还在蔓延。
许多无业游民站在街头,朝着赌场的方向看去。条件富裕一些的手里还夹着半截烟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吐着烟气。
这种时候往往很好在街上分辨一个人的阶层,因为街上的人并不全在逃窜,那些形色匆匆,面露惶恐的远离赌场的人,基本上是一些家境殷实,但算不上大富大贵的中层人士。他们穿着端正的衣装礼服,却顾不上体面,只能提着衣裙或是高跟鞋跑在凹凸不平的碎石路上。
而真正的高层人士在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有保镖之类的人保护,他们依旧保持着体面的姿态,以缓慢的步伐坚定的向着自己既定的目标走去,大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迈气质,也有着坐在枪林弹雨中谈生意的胆识。而那些围在四周的保镖小心翼翼的挡着雇主的身形,随时准备好与突如其来的刺客同归于尽。
这时,一句不合时宜的叫嚷在这个街道中显得有些刺耳。
“你们放开我!我哪有什么老婆?我可是风流绅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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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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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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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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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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