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赶回警局的时候,沈正良已经和冯建业谈了半小时的话,内容大多是关于那四起案件的。
南烨还未来得及告知沈正良自己要调卷宗的事情,他本来想着等卷宗到了之后再说,谁知冯建业来了这么一出,倒是让南烨有些尴尬。
冯建业因为胡海的关系,避嫌不再过问这四起案件的细节,只是上局还需要他来反馈调查结果,所以他还是得跟进案件的进度。
此次来云城,一为送卷宗,二也是想看看案件进展的怎么样了。
沈正良将最近查到的线索一一列出,总结的时候略有些迟疑,冯建业看出他的难处,说道:“就算跟胡海一家有关,我也不会徇私。正良,咱们可是人民警察,你不要有所顾虑。”
沈正良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主要是目前还没有找到凶器,没有指纹线索,也没有目击证人,光凭录音和阮舒的证词就判定阮佳玲是胡海所杀,确实有些轻率。
但不管怎么说,总是和胡海脱不了干系的。
他忖度了片刻后,说道:“冯局,这几起案件调查到现在,所有的矛头确实都指向了三年前阮佳玲的死亡,目前我们手里已经有了相关录音和证词,都和您的女婿胡海有关。我之前其实就想过要去问你,你女婿的为人相信没人比你更了解,不知道……你是否能帮我们回忆回忆,三年前的那个晚上,胡海到底做了什么?”
沈正良的话已经很直白了,南烨自然也听明白了话中之意,他没等冯建业回话,便冲沈正良反问道:“沈队,您这话什么意思?就算胡海做了什么,我老师要是知道,怎么会隐瞒?”www.xiumb.com
沈正良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复又看向冯建业,“不好意思冯局,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相关人员都已经死了,眼下案子进了死胡同,想要找到出口只能找活着的人问个明白,当然,您要是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毕竟都三年了。”
沈正良的怀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他背着南烨偷偷查过胡海和冯建业的关系,外人眼里,胡海是个成功的企业家,背靠岳父的政治关系,在商业圈子里混的风生水起。但背地里,两人的关系却并不十分融洽。
胡海在和冯月娥结婚之前并不是什么成功的实业家,相反,他什么都干过,做过快递员送过外卖甚至还在工地做过监工,这些信息不难查,建筑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据说跟冯月娥能结婚全靠冯建业从中牵线,这就让沈正良有些想不明白,既然是冯建业自己主动招的这个女婿,为何之后两人却又面和心不和呢?
再者,据沈正良对冯建业的了解,他一向自负,又怎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么一个没有半点名气和家世背景的人呢?
所以其中肯定还有秘密。
但这秘密,沈正良却查不出来了。
而胡海一家在死亡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冯建业。
在事情发生之后,他不便出面便将自己的得意门生送来了云城,通过他来了解案件的每一步进展,若不是网上那篇关于L的帖子闹得全城人尽皆知,迫使上局将之列为连环杀人案而放宽了调查期限,他冯建业可能早就让他们以意外死亡论结案了。
这几天,沈正良正在犹豫,要不要跨过冯建业,直接跟上局报备?
没想到冯建业亲自来了。
相比南烨的激动,冯建业并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悦或紧张,他依旧保持着平静的表情,拦下了南烨对沈正良的质问,为自己解释道:“三年前的事,我确实不知。我想,你也应该有去调查我和胡海平日的关系了。说实话,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便和他走的太近,以免落人口舌,给彼此添加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很多事情,我们并没有交流过,我女儿整日忙着她的基金会,也无暇顾及,再说,如果我知道一星半点的内情,我没有必要隐瞒。”
“冯局,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正良知道自己问的草率了,更何况,即便他有所隐瞒,以前不说,现在就更不会说了。
冯建业起了身,拍了怕沈正良的肩膀,“正良,我懂你的意思,你该查什么就去查,如果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也一定全力配合。我们都知道,上局给的压力很大,这四起案件并案为连环杀人案,社会反响很恶劣,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尽快找到凶手,还大众一个真相,也还云城太平。”
“老师,您别想太多,我来这里就是帮您处理这件事的,不找到真相誓不回去。”南烨瞥了眼沈正良,见他只是低头不语,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让彼此不愉快的话,便转了话题,“对了老师,关于十年前那个案子,您如果有想到卷宗上遗漏的信息,记得及时告诉我。”
冯建业点头,“你既然已经决定了,老师能帮的一定帮你,不过你记住,要是有危险就立马停止,明白吗?”后面的这一句,冯建业是压低了声音只跟南烨一人说的。
南烨皱了皱眉,只是碍于沈正良还在他也不便多问,只嗯了一声,点头道:“我知道了老师。”
沈正良自此后便没有再问,直到将冯建业送出警局,南烨终是忍不住了,“沈队,您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您在怀疑我老师,您的上司吗?”
在南烨心里,冯建业亦师亦父,他教给他的不仅仅是办案的知识,还有很多做人的道理。
对于从小没有父亲的南烨来说,沈正良的无端猜忌让他觉得是对老师的侮辱。
老师可以不计较,但自己做不到。
沈正良瞥了他一眼,进了办公室,“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呢?我问你,卷宗又是怎么回事?十年前的案子……你是不是很闲?眼下的案子都还没了结,就去查什么十年前的案子?”
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南烨便和盘托出。
沈正良听完他的解释后,面色没有一点缓和,反而越来越黑,“我发现你这小子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谁让你带着白瑶和漫漫去查案子的?你不知道警局的规矩吗?”
南烨砸吧了下嘴,往椅子上一坐,“白瑶先不说,你女儿沈漫是软磨硬泡的要跟着去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少跟我贫嘴。”沈漫的脾气,沈正良岂会不知,只是他还是有些窝火,“就算这样,你也不能私自带他们涉险,以后绝对不允许。”
南烨点头,“您说的都对,确实以后也不能让他们胡来了。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沈队,以你的经验来看,这案子到最后会查出什么?”
牵涉的人太多,时间太长,沈正良也无法保证事情最后会走到哪一步。
“想这个有什么用,我就问你,你想不想继续查?”
南烨浑身来了劲,他本来还怕沈正良会不答应,“查啊,当然查,我只怕沈队你胆小怕事不敢查呢。”
沈正良啧啧可声,剐了眼南烨,“你这混小子也敢这么跟我说话,我看你是皮痒了,找抽是不是?”
正说着话,小李推门进来,“队长,有人找。”
“谁啊?”
“说是以前在报社工作过,有要紧的事情要和队长你说。”
报社?沈正良同南烨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想不到对方会是谁。
直到,他们见到那个人,听到她自我介绍,“我是宋慧,五年前我就职于云城新闻周刊,三年前离职……我认识阮佳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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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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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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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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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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