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身后传来的一声叹气,让丁运良紧绷的神经不由得颤抖起来,刚刚伸出的脚悬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住店就住店嘛,走走走,老朽带你们看屋子去……”柜台后的客栈老板轻轻摇了摇头,俯身从柜台下摸出了一串钥匙,说着就要走出柜台,带众人上楼。
当意识到那声叹息来自于客栈老板的时候,丁运良不由得火冒三丈,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强压心头恐惧,从牙缝里挤出一丝笑意,接过了客栈老板手中的钥匙,道:“您坐着歇会儿吧,我们自己看看就行。”说罢,朝留守的衙役递了个眼神,自己则是握着钥匙朝楼上走去。
“哎,哎,哎,别拉我……”丁运良身后传来了客栈老板的挣扎声。
“您就踏踏实实在这儿坐着,我们爷看看屋子,觉得好,就会住下的,您就别乱跑了。”看着眼前的古稀老人,衙役们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得编着瞎话慢慢哄着。
丁运良此时已经站在了那间据说有死人的那间屋子门口,门上有一个手指般粗细,圆形的破洞。
丁运良再三犹豫,一咬牙,推了一下屋门。
没推动。
一颗汗珠顺着鬓角滑落。
丁运良又推了一下,“咣当!”随着一声脆响,门被推开了,丁运良低头看去,地上掉落了半块竹板,方才那声脆响就是它落地的声音,第一次门没推开,也是因为它在里面将门绊上了。可这竹板又没完全将门绊掩,丁运良只晃了两下,就推开了。这让丁运良心里起了一丝异样。
思忖良久,丁运良从袖口摸出一方帕子,将地上的半块竹板包了起来,放在怀里。
站起身的一瞬间,丁运良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毛孔都炸裂了,除了眼前这半块竹板,丁运良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屋子里一片漆黑,哪怕他知道现在已经天光大亮,可屋子里的景象依旧像是被人可以停留在了深夜。
“拿烛火来。”丁运良愣了半天,才稳下心神,命衙役拿烛火。
随着衙役的脚步声,一抹烛光在丁运良背后燃起,丁运良这才感到自己还活着。
衙役端着蜡烛往屋子里照了照,可这屋子就像是一张巨大的嘴,光亮被吸收的一点儿都不剩,屋子里依旧一片如墨的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你说的死人在哪儿?”丁运良皱着眉头把那个双腿打颤的衙役拎到了面前。
“在……”衙役颤颤巍巍看了一眼漆黑的屋子也懵了。他当时分明看见了……Χiυmъ.cοΜ
“你是怎么看见死人的?”丁运良皱着眉问道。
“小的当时怕惊动了那个神医,又怕真的有事,破坏了现场,小的就在门上扣了个洞,那……那个死人就那样,倒……倒着,跟小的,照了个脸对脸。”
“倒着……脸对脸……”丁运良沉思片刻,大概明白了衙役的意思,当即挥手,沉声道,“拆门!”
“大人?”衙役们有点儿懵。看了看丁运良,又看了看门。
“拆门!”丁运良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
衙役们见丁运良变了脸色,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立刻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将门前的两扇屋门拆了下来。
很快,两个衙役扶着一扇门,站在了丁运良面前。
“慢慢的,把门转过来。”丁运良说着,伸手在身上擦抹了一下手心的汗。
两个衙役闻言,将门抬离地面,缓缓调转了位置。
丁运良一口凉气,差点儿吓得背过气去。
只见那个前两天还坐在街口治病救人的老人,此时倒挂在门后,一张脸从中间撕开,体内被掏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一张人皮,随着门的晃动,来回飘荡。
“脱衣服!”丁运良好不容易回过神,就命一旁的衙役脱衣服。衙役不敢怠慢,赶紧脱了自己的衣裳递给了丁运良,丁运良接过衣服,罩在了门框上的人皮上,而后对抬着门的衙役道,“速将门框抬回衙门,妥善存放,不得有误。”刚要抬脚走,又看到了身边抱着肩膀冻得哆哆嗦嗦的衙役,“你去找账房,支银子买件新的吧。”
丁运良下了楼梯,一眼就瞧见客栈老板坐在两个膀大腰圆的衙役中间,正抬头看着他。
“客人看房看的如何?”客栈老板沙哑的声音让丁运良后背发凉,浑身起鸡皮疙瘩。
“老人家,我有些问题想问问您,跟我去外面走走吧?”丁运良想了想,决定引着老板去客栈外问话。
“好好好,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客栈老板站起身,点点头,跟着丁运良走出了客栈。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走出客栈的一瞬间,丁运良就感觉压在心头的压迫感瞬间不见了踪影,看着周围还算热闹的街道,又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丁运良心中默默感慨了一句,活着真好。
“老人家,”丁运良转过身,看向客栈老板,“我想问问您,前两天住在您这儿的那个神医,去哪儿了。”
“啊?谁啊?”客栈老板一脸迷茫的看着丁运良。
“就是前两天住在您这儿的那个客人。”丁运良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哦,他啊……”客栈老板想了想道,“出门了吧……”
“您看着他出去的?”丁运良追问道。
“这倒没有。”客栈老板慢悠悠说道,“老了,记不清,咋啦?他没给我住店钱?”提到钱,客栈老板那浑浊的眼睛闪出了两道光。
“呃……”客栈老板的反应让丁运良不知该如何应对,愣了一会儿,他继续问道,“他欠您店钱?”
“嘿嘿,”客栈老板呲着仅剩的三五颗大黄牙笑道,“欠不欠的老朽记不清了,不过,钱嘛,谁不喜欢呢?”
看着眼前这个掉进钱眼儿里的古稀老人,丁运良一腔子的话都堵在胸口,一句都说不出来。
良久,他朝一旁的衙役挥了挥手:“带走带走,把店封了!”
“你们还住不住店了?”看着丁运良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架着自己跟在丁运良身后的衙役,客栈老板追问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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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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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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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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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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