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疼痛只持续了一瞬。
李枕舟敞开衣衫,方发现胸前有皮肤黑漆漆的焦了一块儿,好似被某种东西灼烧噬咬一般。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枕舟脸色阴冷,对于司幽的蓦然出手,他并不想同其立刻撕破脸皮,可前提是自身的生命安全能够保障。
否则,他不介意来一次鱼死网破。
司幽嫣然笑道,“不要紧张,那并非是什么要人命的东西。”
“你在我的体内放了一个活物,还说不会要人命。”李枕舟沉声道,同时体内有气机浩荡。
仿佛只要一言不合,这间屋子便会随时因为二者间的威势而炸上了天。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司幽将一双精致的小脚搭在桌子木腿旁边,修长大腿,轻轻晃动着,在白色的裙摆下显出动人的弧度。
“这东西,其实你可以理解为,是你我二人间的一种约束。”
李枕舟嘿嘿冷笑,“你可不是人,所以这约束,对你来说,应当是无效的吧。”
“随你怎么想,我才没有兴致与你争口舌之利。”
“你坑了我两次,让我在阴司差点成了笑柄,这阴物权且当成一点小小的利息,不过分吧。”
李枕舟皱眉道,“两次?这修为的事算一次我承认,还有一次是什么,你总不能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脑袋上面扣吧,”
“呵呵,你不会忘了月季花的事儿吧。”
“那事都过去多久了,还记得啊。”李枕舟没好气的回怼道,“再说一朵花而已,你的坟头上又不是不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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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莫生气,莫生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忍一时越想越气,为这种人气死不值得。”司幽在心底疯狂的心理暗示。
然后,
“nm,忍不住了,你给姑奶奶去死。”
……
“你既然问起了青木之灵,想必,心里已有了计较吧。”司幽开口问道。
李枕舟摇头,“没有,不过事情好歹是我惹出来的,只能试着想办法了。”
司幽认真道,“你最好能想到办法,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无论是从肉体层面,还是从社会层面。”
李枕舟扯了扯嘴角,“真是最毒妇人心啊,难道你想让我同样先社死一次,然后再把我凌迟吗。”
“到时候你会知道的。”司幽并不想说的太详细。
“至于那阴物,乃是附着我半数意识的鬼婴,就先寄存在你体内作为监视。”
“能取出去吗。”李枕舟的脸色阴鹜。
人体内部无论内脏经脉,都是极脆弱处。
任由此物在体内作祟,岂不是自己这一条性命,随时都被别人拿捏在手中。
司幽眯眼笑道,“没必要摆出这副死人脸,现在杀死你对我没有半分好处。”
“并且我可以发下山盟海誓,只要你将修为归还于我,我绝不会伤到你的性命。”
山海之重,非人力能移。
所以凭此作为载体,足可见誓言分量。
若有违反,后果绝不是司幽愿意承受的。
李枕舟没有立即做出回答,只是面色仍然难看,心中快速做出取舍,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就算此刻撕破脸,损失最大的,还是他自己。
“算了,退一步吧,实在不行,明日托王富贵牵桥搭线,看看夜不收里是否有高人能除去鬼婴。”
所以在桌子下背身画圈圈纠结了半天,他还是做出让步,闷声闷气的表示暂不计较。
司幽看着桌下焉头耷脑的李枕舟,蹲下身子把脑袋凑在他跟前。
“那便按照你说的,以一月为限,到时候若还是不成,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着,司幽便要离去。
“唉,小心点,别碰到头。”见司幽毛里毛燥的,李枕舟很绅士的用手护在上面,以防桌角尖锐处磕碰到她额头。
“多谢。”
司幽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心头微暖。
“能在意这种小事,他还是有几分好心肠的。”
只是她刚要起身,忽瞧见桌下的一点黄色纸角,立时明白了什么,如花娇颜冰了下来,冷声问道。
“你手底下藏的是什么。”
“没,没什么啊,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李枕舟目光游离,慌里慌张的想要搪塞过去。
“好啊,我还真以为你这家伙转了性,想要关心我,原来是用手挡着里头银票,这是刚才的漏网之鱼?亏我心底还小小感动了一下。”
司幽叉腰训斥,就要伸手把这最后一点私藏给一锅端。
“唉,小心。”李枕舟赶忙出声提醒道,“这桌子很邪性,会咬人的。”
“哈哈。”司幽好似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银铃笑声绕梁不绝。
她活了几百年,稀奇事见得多了,还真没见过会咬人的桌子。
“那你倒是让它咬我啊。”司幽已经将手碰触到了纸角,刚要用力抽出。
“啪。”李枕舟得意打了个响指。
“啪。”
一个老鼠夹子从黄纸与桌子的夹缝中猛的窜出,两边合拢,狠狠的夹在了某位的纤细素手之上。
“啊。”
“哈哈。”李枕舟抱着肚子笑的都快要流出眼泪。
“我都说了它会咬人嘛,这便是不听人劝的下场。”
而且这还不算完,上面欲盖弥彰的黄纸哪里是银票,分明是一张驱邪镇灵符箓。
黄纸上红光闪烁,无数细线伸出,顺玉臂向上将之丝丝缠绕,捆成个粽子,其坚韧程度,甚至要超过司幽的三千青丝。
佳人束手。
李枕舟大为得意,觉得自己刚才精湛演技,真值得上一个奥斯卡小金人。
他磨拳擦掌上前。
今夜受了一肚子气,现在,他要连本带利的全还回去。ωωω.χΙυΜЬ.Cǒm
“我先前说过,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抽烂你的屁股,是吧。”
“那么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让你好好瞧瞧我苦修二十多年的铁掌功。”
他嘿嘿狞笑。
“奥义,大力金刚掌。”
“啪,啪,啪。”
清脆又大力的巴掌声起,女子裸露在外的晶莹肌肤上顿时抹上了一层霞。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司幽张牙舞爪,状若疯癫,而李枕舟则娟狂大笑。
胸中一口闷气长出。
爽,太爽了。
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将一直高高在上,欺压自己的女子反压在身下,更美妙之事了
只是马上,嚣张面具在脸上还没捂热乎的李枕舟,忽的狼狈倒地。
“啊,我的肾,住手,你快住手。”
一股强大吸力自其体内凭空生起,将他的精壮之气榨了个干净。
此时的他口吐白沫,四肢酸软无力,尤其是两个腰子处,更是阵阵间歇性的剧烈酸痛。
“你,你对我干了什么。”李枕舟瘫软在地上。
然而司幽已经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扑了上去。
好在雷霆盛怒之下,司幽还存有难得的少数理智,一番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痛殴后,淡淡讥讽道。
“你以为鬼婴是做什么的?从某种程度来说,它就是我的分魂,是我放在你身上的一双眼睛,只要我一个念头,便能将你整个吸成人干。”
“跟我玩心眼儿,你还嫩着呢,本姑娘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幺蛾子没见过。”
最后,一瘸一拐的司幽回眸冷笑道,“一个月后,事情还办不成,便让人给你收尸吧。”
说着,整个躯体开始径自消散。
片刻后,屋子里先前萦绕的鬼气也已全部消失,只有门口高挂的纸灯笼微微摇晃,默默见证着屋内所发生的一切。
……
清晨,当朝旭还未铺满天空时,李枕舟家已响起了恼人的敲门声。
“谁啊。”屋内有声音细若游丝的回应着,又过了好半晌,才有人开门。
于小灵和于小月立于门外,见有人开门,立刻闪着八卦的星星眼,弯腰一窝蜂的冲了进去。
“嫂子呢,嫂子呢,嫂子在哪里,我可听我爹说了,枕舟哥你在家里藏了个端丽冠绝的绝美女子呢。”仿佛土匪进村般寻觅了一圈,没有半点收获的于小月兀自不甘心,拉着李枕舟的胳膊刨根问底道。
李枕舟心里一阵哀叹,“我就知道于叔那个大嘴巴守不住半点秘密。”
“她早上起早回娘家去了。”他只能随意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那你这是什么情况?”于小灵指着李枕舟浓重堪比熊猫的黑眼圈,还有苍白虚弱的气色。
李枕舟欲哭无泪,他被鬼婴生生吸了四次,能不虚吗。
现在别说下地打虎,连走路腿都是飘着的。
于小灵贱兮兮的凑了过来,小声问道,“枕舟哥,你昨晚几次啊。”
李枕舟白了他一眼,伸出四个指头。
于小灵捂着嘴嗤笑道,“才四次?枕舟哥,你搁那养生呢。”
……
至于阴司那边,当司幽捂着自己的红肿疼痛的屁股,偷偷摸摸返回自家府邸时。
大门左边的避水金晶兽,忽的眼中闪出一抹红色光彩,居然活了过来,附在右边那个耳边悄声说道。
“老右,我敢打赌,主人肯定是偷偷摸摸去阳界了,你瞧,面若桃花,双腿虚浮,滋滋。”说着,露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猥琐眼神。
右边那个赶紧用爪子捂住它的嘴,“老左,你个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的货,忘了你上次在背后乱嚼舌根,被主人吊在房梁上一整年的事儿了?”
“放心,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若不传出去,谁会知晓,等等,你不会也是吃瓜传播的群众吧。”
“哪能啊,我嘴那么严。”
“你都在这磕上瓜子了,还敢说嘴严?”
“要不,咱俩再唠个二文钱的。”
“行。”
于是,五个时辰后,阴司的酒馆茶摊,鬼鬼,交头接耳。
“听说了吗,司幽姑娘去阳界会情郎,回来时腿软的都走不了路了。”
“听说了吗,司幽屁股(肚子)都肿了一大圈啦。”
“听说了吗,司幽姑娘怀孕了,是个儿子。”
“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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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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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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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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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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