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天特别黑,没有月,没有星星。
我赤脚走在漫无边际的海边,夜风吹过来不是温柔的,而是刺骨的寒冷。
我踩到了破碎的贝壳,疼痛从脚心传到大脑,但我还是没有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一直往海里走,往更深的海里走。
海水是黑色的,夜色是黑色的,心情是黑色的,像鲜血最后凝结在衣服上的颜色。
忽然,远方的黑色中划过一丝光明。是流星吗?
我木然地看着在黑暗中渐渐聚集起淡淡的紫色光芒,一个隐隐约约地人影站在那里。
“你想活着吗?”冷冽的声音从那里传来。
“……”
“你想活着。”见我不打算回答,他继续说。m.χIùmЬ.CǒM
“不。”干涩的声音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一样。
低沉的声音好像发出了一声嘲讽的笑容,他说:“但你的心却一直在呼救。”
我的眼珠机械般地转动了一下,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前走。
“如果不回头,你马上就要死了。”那模糊的人影指向某个地方。
我慢慢地转过去,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情绪。
我看见我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海水,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乎不能察觉了。
“为什么想死?或者应该问你为什么还想活着?”他仿佛看透一切的样子,声音拥有引诱着你说出一切的力量。
“我知道你其实还不想死,不然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你是来救我的吗?”我缓慢的语调中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希翼。
“如果你希望的话,那么我是来救你的。”
“父母因为我的任性死了,大家都说我不应该活着。”我淡淡地说,但心里却充满了痛苦。
“人类果然是不堪一击的。”他讽刺地笑了一声,“就因为别人的否定就轻易否定自己的存在了吗?”
那不是别人,那是自己的奶奶,自己的弟弟,对着自己说:“你怎么不去死!”
“我已经没有存在的理由了。”我绝望地流下了眼泪。
“那么就寻找一个理由好了。”低沉而魅惑地声音缓缓流进心中。
“什么理由?”
“理由就是你自己,为你而丧命的父母就是你的理由。”
我低着头,出神地望着生命逐渐流逝的那个我。
“不够吗?那么——”他语气极淡地说,“来拯救我吧。”
我把目光转向那个模糊的影子。
他低笑一声道:“试试看吧,看你能不能做到,改变我的命运。”
随意而漫不经心的语气似乎并不真正在意我能不能做到,但是却像一束温暖的光照进了我的心里,成为我溺水前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意识清醒的一瞬间,那种全身血肉被破魔之箭灼烧和撕裂的剧痛感仍然残留在脑海里,我忍不住喊出了没说完的话。
“奈落,我去你大爷的!你是不是给老娘下药了!”空旷无边的白色空间里回荡着我的怒吼声。
我愣了半晌,忙看向自己的胸口,还好,是完好无损的。但那种五脏六腑被撕裂的灼烧感仍然记忆犹新。
“我不会已经上了天堂吧?”
“放心,你是去不了天堂的。”那个不靠谱的老头凭空出现了,脸上已经带着慈祥的笑容,让人一看见就觉得和蔼可亲。
但此刻我的心情不是很美好,语气不满地说:“那这是怎么回事?希望我只是简单的再次灵魂出窍。”
老头已经一脸慈祥地笑容:“没有,这次你是真的死了,身体都已经灰飞烟灭了。”
我崩溃地喊着:“为什么?戈薇明明都已经净化了四魂之玉了,为什么我会不受控制?”我分明记得有一瞬间是拿回了身体的主动权的,但是在看见射向奈落的破魔之箭时,大脑中就剩下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奈落死掉,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箭已经射进身体里了。
老头别有深意地说:“也许是你的心让你这么做的,身体往往比大脑更直率。”
“滚!”我毫不犹豫地一拳打在他的脑门上,“绝对不可能!”
没错,我承认,看见破魔之箭射下奈落时,心里那一瞬间的恐慌是真的,我意识到自己确实很害怕他死,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对一个不该动心的人动心了,但是现在顶多就是喜欢,还没有到毫不犹豫为他死的地步。
“那你觉得是被奈落控制了?”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语气肯定地说:“奈落虽然是反派,但他是一个有格调有底线的反派。绝对不是那种让女人给自己挡枪的人。”
老头笑道:“你倒是挺了解他的。”
我眯着眼睛探究地看向他:“老头,关于我的穿越,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在说什么呢?我知道都告诉你了。”老头一脸慈祥而真挚地笑容。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我露出难得的伤感凝重的神情。
“什么梦?”老头仍是那副笑容。
我想了想,终于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好几年前做的一个梦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再次梦见那个人,明明自从四年前醒来之后就怎么也想不起细节了。
“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现实可能是梦,梦也可能是现实。”老头忽然一脸深意地开口。
“啊!打我干嘛?”
“没事装什么深沉。”我揉了揉自己的拳头。
“老头,四魂之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我忽然问。
“翠子巫女和妖怪大战最后同归于尽形成的。”
“这个我知道……”我沉吟了片刻说,“我觉得我是被四魂之玉控制了。”
“你不是说戈薇已经净化它了吗?”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我感觉我被纯净的四魂之玉控制了。”我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说,“我当时感觉到了,这里流到身体的力量,不然我当时做不到那么快挡在奈落面前。”
“纯净的四魂之玉是不会……”
“所以我觉得奇怪,四魂之玉本身就是个很古怪的存在了,巫女和妖怪的合体为什么会产生一个会实现愿望的玉?难道不应该产生像奈落一样的半妖吗?又或者它确实是一个半妖,只是从来没有被人发现,它有自己的意识,它看着妖怪和人类为了得到它而相互厮杀……”
我瞟见老头一脸震惊的表情,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啊嘞~我的脑洞一不小心又打开了。应该不会吧,毕竟这样的话,想想还真是恐怖。冷漠地看着别人厮杀,然后选取最强的妖怪,控制他,让他变成自己的傀儡……唉啊!一不小心又开始了,哈哈哈~”
“说不定你想的是真的。”老头幽幽地说,看我有点被吓到,就笑了起来,一脸佩服地说:“不过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过奖过奖,说实话,以前不想学习的时候常常想以后就当作家,靠想象力吃饭算了。”我哈哈地笑着。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四魂之玉它的力量不是控制人,而是放大内心的欲望。”老头别有深意地看着我,“所以四魂之玉不是控制你去救奈落,它只是放大了你想救奈落的强烈愿望,并给了你力量而已。”
我嘴唇紧抿,说不出反驳的话。
“如果你当时站在奈落身边,你不一定不会去救他。”老头一副笃定的样子,“姑娘,你喜欢上他了。”
“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好好做一个流星不好吗?怎么跟个八婆似的。”恼羞成怒的我给他一拳。
“你是觉得奈落喜欢桔梗吗?”老头追问道,“你平时不是挺无耻一个人吗?怎么还怕了?”
“别这么说,人家脸皮很薄的~”我一脸娇羞。
“……”老头给了我一个白眼,又一脸暧昧地说:“你现在可是奈落的救命恩人,不趁机要他以身相许?”
“许你个大头鬼!我都死了,身体都没了。”我无语地说。
“你本来就是以灵魂状态来到这个世界的,现在死了,因为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会有冥界使者来接你,所以你只是由有主的灵魂变成了孤魂野鬼而已。”
“这样的话……”我低头思索了一下,心中一动说,“你是让我修鬼道吗?”
“这个我劝你别试,大多数都会坠入邪道失去本性的。”
“那还有什么办法?”
老头一笑,吐出两个字:“附体。”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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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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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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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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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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