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听到男子的喊话,胡建明愣了一下,随即着急忙慌地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好像是因为黄桃滞销,三婶家还不上年初的助农贷款,所以一时间想不开了。二叔,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赶紧去看看吧!”平复了一下呼吸,栓子神色慌张地催促道。
胡家在铁山村是个大姓,家族里有十几户人。作为胡家这一辈最能说上话的人,平时谁家有事都会请胡建明出面。眼下胡家有人寻短见,小辈们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叫胡建明前去主持大局。
“好,咱们这就走。”在栓子的催促下,胡建明不敢耽搁,撒着拖鞋就朝着屋外走去。
看到胡建明动身,一旁的胡壮和苏文对视了一眼,也起身跟了上去。
在去往三婶家的路上,苏文从胡壮嘴里得知了三婶家的情况。
三婶名叫罗芳,是胡家老三胡建业的老婆。
三年前,正值壮年的胡建业突发心脏病,在田里倒下去就没有再起来,给罗芳留下了一双十一二岁的双胞胎女儿。
三年来,罗芳一个人操持着家里家外,靠着种植黄桃赚了些钱,这才让家里的日子有了好转。
一边说着,一行人就来到了一间破败的院落外。
木条钉成的大门,矮矮的土坯房,房顶上还盖着被雨水淋湿的茅草。
比起胡壮家气派的小洋楼,这间院落毫无疑问算得上整个铁山村最为寒酸的民宅。
和往常的冷清不同,今天的院落里人满为患,众多乡亲都围在院子外围,将大门口都堵了个严严实实。
扒开围观的人群,胡建明火急火燎地挤了进去,来到了人墙最里面。
院子里,一个身穿灰色外套、黑色长裤的女人正坐在井边,手里还拿着一把剪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女人身后不远处,两个衣着寒酸的小丫头抱在一起,小脸上满是恐惧和委屈。
“罗芳嫂子,你先下来,有什么困难讲出来,村委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的!”人群里,村委书记郝大庆神情紧张地盯着罗芳,生怕对方一时脑热就干出傻事。
“帮助?怎么帮助?郝大庆,当初扩种黄桃的时候是你信誓旦旦地说村委会包销包售,现在黄桃眼瞅着就要烂在地里了,你一张嘴说黄桃滞销没有办法,让我们这些老百姓怎么活。还有一个月助农贷款就要到期了,难不成你能帮我把贷款还了吗?”听到郝大庆的话,罗芳眼神一冷,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由于这些年靠着种植黄桃赚了些钱,年初村委发动村民大力扩种黄桃的时候,罗芳第一个就站出来表示支持。
为了扩大产量,她还申请了三千块助农贷款。
本来,按照往年的行情,罗芳今年种植的四亩黄桃能够产出一万六千斤黄桃,能收入5280元,刨去成本净赚1600元。可没曾想眼下到了收获的时节,黄桃不仅价格被腰斩,甚至连卖都卖不出去。
眼瞅着黄桃就要烂在地里,助农贷款又即将到期,走投无路的罗芳只觉得心如死灰,情急之下下选择了用轻生的方法来表达心中的怨愤。
随着罗芳的话音落下,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内容全部都是指向了黄桃滞销和村委出尔反尔。
听着耳边村民的议论,人群中央的郝大庆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连呼吸都短促了几分。
正如村民们所说,当初是他代表村委承诺过会对收获的黄桃进行包销包售,事实上年初的时候他也确实联系了溪台市的几个大厂,互相达成了黄桃收购意向。
谁料今年黄桃扩种规模巨大,比往年增产了一倍有余。而原先联系好的厂家则趁机大肆压价,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了附近县的黄桃,至于地理位置比较偏远的三江县,这些厂家竟然为了节省运费连来都不来。
面对黄桃滞销的烂摊子,郝大庆就像只铁锅上的蚂蚁,被弄得焦头烂额。
眼下又出了村民因为黄桃滞销寻短见的棘手事件,这一桩桩一件件,让郝大庆都生出了想死的念头。
“他三婶,有话咱们好好说,你千万别冲动。咱们胡家十几口子人,有了难事大家伸手帮一把总能扛过去的!”来到现场的胡建明顾不上和郝大庆打招呼,上前劝说道。
作为胡家这一辈的主心骨,现在正是他发挥作用的时候。
看到胡建明,罗芳冰冷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暖意,开口道:“二哥,你不用再劝我了,这些年多亏了你的照顾,我们孤儿寡母才没有被饿死。可这黄桃卖不出去,我是真的没有活路了。看在建业的份上,还希望我走后二哥你能照顾下我和建业的一双儿女。”
话音落下,罗芳回头望向了身后的两个女儿,语气温柔地说道:“莹莹、彤彤,以后记得要听二叔的话,知道了吗?”
听到母亲的话,两个小丫头下意识想要靠近,却被罗芳严厉的眼神逼回了原地。
看着神情凄惨的母亲,两个小丫头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嚎啕大哭了起来。
在小丫头的嚎啕大哭声中,整个院子被蒙上了一层不见天日的阴霾,让人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另一边,眼看着罗芳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苏文心中暗道不妙,转身钻入人群,悄无声息地朝着院子后面饶了过去。
终于,在和孩子做完最后的诀别,罗芳眼神一颤,回头望了眼身下黑漆漆的井口,闭着眼睛就跳了下去。
“他三婶,不要!”
“罗芳嫂子,别!”
看到罗芳的动作,距离最近的胡建明和郝大庆齐声大喊着,迈步冲向了井口,试图阻止对方自寻短见。
然而还没等到两人冲到井边,一道人影突然从院子后面蹿了出来,直接伸手抓住了罗芳下坠的衣领,单凭一只手就将其从井中拽了上来。m.xiumb.com
“小文?!”人群中,胡壮看着千钧之际出手救人的苏文,下意识地叫出了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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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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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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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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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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