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091：修罗场

　　1

　　这天，布莱恩跟着巴洛一起去场馆训练了体术，果不其然又是被一顿暴打。

　　“你没吃饭吗！”

　　布莱恩从地上爬起来，踹了巴洛一脚，明明被摔得鼻青脸肿，却莫名有股嚣张的气焰。

　　“我不需要你让着我，像以前一样，该用多大力就用多大力！”

　　“好吧，”巴洛瘪瘪嘴，“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哦。”

　　两人拉开距离，布莱恩抡着试炼权杖，再次矮身冲向巴洛。

　　巴洛琢磨着布莱恩的运动轨迹，看着他从起跑就开始蓄力的双臂，脑子都不用动就知道他会往哪里抡，然后大剑微微一斜，轻松一挡。

　　巴洛原本想侧过身绊布莱恩一跤就结束，但想到他刚才的话，于是便矮身一个扫堂腿，直接抽得布莱恩整个人打旋横在空中，紧接着人还没落地呢，巴洛又补上一脚，把他像个球一样踹飞了出去......

　　布莱恩被踹飞的那一刻，眼睛里布满了匪夷所思的惊恐，像是后悔自己刚才的大放厥词，又像是对巴洛下手不知轻重的埋怨...

　　但那眼神仅仅持续了半秒，他便闷哼一声，像张广告纸一样贴到了10米远的软胶墙上，再随着重力摔到地上，捂着肚子嗷嗷叫。

　　“没事吧...”巴洛知道自己下手重了，赶紧过来扶起布莱恩，惶惶道：“我本来只是想绊你一下，是你非要让我用力的...可怪不得我......”

　　“是，不怪你，都是我自找的...”布莱恩推开他，话里有话，也不知道巴洛有没有听出来。

　　他边给自己治疗，边喃喃道：“你的格斗技巧怎么变这么强了...”

　　巴洛：“那当然，我一直都在练，我可是战士，你还想练吗？”

　　布莱恩摆了摆手，示意不练了，两人刷卡离开了场馆。

　　“那个，”出了场馆，巴洛忽然开口道，“我考虑好了。”

　　布莱恩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猜到了他是在指二转的事情。

　　“你确定了转牧师，是吧？”巴洛又问。

　　“嗯，我二转的综合考核都已经报上去了。”布莱恩说，“你得快点了，今年的二转考核报名三月底就截止，没剩几天了。”

　　“过了就过了，大不了明年再考。”巴洛笑笑，看起来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心上，随意道：“我看乌比的大嘴鸟挺有意思的，所以打算想先骑个鸟玩玩。”

　　“玩玩？？”布莱恩一脸疑惑，“二转可是很重要的决定，还能随便玩玩的？”

　　“其实这两个职业我都不怎么喜欢。”巴洛双臂交叉枕到脑后，漫不经心道，“十字军太笨重了，骑士又太循规蹈矩，都没什么意思，我倒是想自己再开辟一条战士的二转分支出来...”

　　“你可真敢想...”布莱恩笑道。

　　开辟一条新的职业线路，难度不亚于研发一种新能源并广泛运用并普及。

　　关于新职业的一切都要起草和备案，并且需要层层审核，技能指导书得出一版详细的，职业服得设计新的，用什么甲和武器，自我培训的方向......布莱恩光是想都不敢想，这个工程实在太浩大了。

　　换句话说，要真这么容易随便出“新二转”，那这几百年来也不会只有这么12个二转职业，早就遍地开花了。

　　举个不太合规矩的例子，血法师当时就是魔法师的“新二转”，并且是有一套完整的二转备案的，但是足足备了十年之久都没有批下来。

　　然后又拖了两年，便爆发了尼芙菲姆的血魔法大屠杀事件。于是血法师这条第三支路便被彻底封杀，并且与之相关的法术也被列为了禁术。

　　他们回到家里才得知比格斯和克里斯在外面吃了，兰彻斯直接在训练场地自己解决了。于是这顿晚饭，又只有布莱恩和巴洛两个人。

　　布莱恩突然觉得有些感慨，哪怕是像家庭一样的一个队伍，也总是这样聚少离多。

　　吃好晚饭，布莱恩放了一浴缸的热水，舒舒服服泡个澡，消除一下挨打了一天的疲劳。

　　先前放[愈合]的时候只专门挑了几个比较痛的地方治疗，还没感觉出来自己到底伤的有多严重，这会儿热水一泡，受过伤的地方立刻开始发酸，布莱恩赶紧补上治疗，以免留下伤筋动骨的后遗症。

　　洗完澡，布莱恩开始对着镜子护理脸上的毛发。

　　自从那件事以后，每次照着镜子，他都想对镜子里的自己说一句：你真是活该。

　　短短的半个月，布莱恩在黑海里过了一次死门，用掉了珍贵的青女房精魄，又同巴洛一起经历了好几次大喜大悲，最后再意料之中地把一切搞得一团糟——想联系但又不敢联系格尔戈斯，想撤离但又不能撤离巴洛的请离状态，一切都陷入僵局。

　　布莱恩叹了口气，拿起护发乳准备擦，挤了半天却挤不出来，一看发现出口的那个小嘴堵住了。

　　布莱恩有些无奈，冲着卧室喊：“巴洛，帮我拿根筷子。”

　　“噢！”巴洛从床上起身，屁颠屁颠跑去厨房拿了根筷子，转念一想又觉得有问题，不解道：“你在厕所要筷子干嘛？你要夹屎吃？？”

　　布莱恩：“..................”

　　他接过筷子，然后当着巴洛的面捅开了那个堵住的小嘴。

　　“我还以为你哈哈哈——”巴洛忍不住大笑。

　　“我没有馋到那种程度！”布莱恩也哭笑不得。

　　两人躺上床，巴洛看了眼时间，笑着说：“点个夜宵吗？”

　　布莱恩抿抿嘴，有些犹豫。

　　巴洛又说：“再过半小时外卖就打烊咯。”

　　布莱恩：“点！”

　　巴洛怂恿得逞，笑嘻嘻地爬到了布莱恩床上，和他挤在一起点外卖。

　　“......”布莱恩有些无语，“我可以给你发共享订单...你没必要挤我这里...”

　　话没说完，巴洛把布莱恩搂进了怀里一起看手机，对布莱恩的抗拒充耳不闻。

　　巴洛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搂过任何人了。布莱恩毛绒绒的，又大只，肥肉也不少，软绵绵的手感简直不要太好，而且干净又好闻。

　　巴洛感觉脸和耳朵烫烫的，心里痒痒的，视线始终盯着手机屏幕，不敢乱动。

　　布莱恩干脆窝得舒服点，两人沉默着一起点外卖。

　　“奶茶喝吗？”巴洛道。

　　“我要胖死了。”

　　布莱恩虽表面拒绝，但其实已动了心念。

　　巴洛：“点无糖呗。”

　　“不了不了，等下会睡不着的。”

　　布莱恩已被动摇。

　　巴洛：“我请你喝。”

　　“芝芝多肉杨梅。”

　　布莱恩彻底动摇。

　　巴洛憋笑，只觉得太好玩了。

　　布莱恩乖乖缩在他怀里笑，心情也很好。

　　“明天出去逛逛吧，不训练了。”巴洛说道，“你觉得画展怎么样？”

　　“哪个画展？太高级的我怕我看不懂。”布莱恩道。

　　“有什么关系，多看看不就懂了。”巴洛不以为然道，“明天跟我走就行了，我现在就订票。”

　　2

　　“你到底行不行啊...”

　　布莱恩已经跟着巴洛在巷子里绕了三圈，冰激凌都化了。

　　“这个地图有问题！”巴洛懊恼地将地图放大缩小，又照着地图说的，用手机在空中画8字校准定位，“每次一进这种小地方，人的位置就容易闪现，这会儿又显示我在河里了...”

　　“有我还看什么地图。”布莱恩随手锁上了巴洛的手机，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让你见识一个被动技能：认路。”

　　这几个巷子很深，彼此连通在一起，是几条精心打造的商业街。布莱恩绕过一家宠物店，顺便摸了摸门口的大金毛，又拐过一家书店，瞧见一家咖啡店和一个喷泉，感觉近了，说道：“图给我看看...唔，这个LOGO，前面左拐50米就是了。”

　　“你的认路技能这么邪乎？”巴洛只觉得摸不着头脑，指了指旁边的咖啡店，“咖啡？”

　　布莱恩摇了摇头：“暂时不想喝。”

　　这个画展办的很低调，持续四天，一共就卖了两千张门票，每天500张。

　　布莱恩挺好奇的，这么难买的票子，巴洛是怎么买到的？

　　“当然是卡总托关系搞到的，”巴洛答道，“记得不，酒吧里那只白狼？”

　　“记得。”布莱恩点头，“那家伙一定认识很多人吧。”

　　“他可是我的人际军师，不管碰到什么事，找他就对了，他总能认识些沾的上边的人。”巴洛笑笑。

　　“有这样一个朋友真是好。”布莱恩羡慕道。

　　三月末的几场雨过后，天气开始逐渐热了起来，画展里充盈着干爽的冷气，冷淡的灰蓝色墙壁也透露着清爽。

　　这里的画规规矩矩的按照艺术史分类，现代艺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后现代艺术让布莱恩看见更多哲学思考，而当代艺术则最为疯狂大胆，即便什么都看不懂也能沉醉于猎奇的快乐之中。

　　经过最后一个区域，布莱恩顺道拐弯，看见了两个人影，当即心里一个咯噔，然后在表面上努力保持着波澜不惊，转身快步走了回来。

　　巴洛有些不解布莱恩为什么要回来，刚要往前走，却被他拖住了。

　　布莱恩想了半天，只得说：“前面没法走，原路返回吧。”

　　“你撞着鬼了？”巴洛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执拗，便跟着布莱恩原路返回。

　　布莱恩心里有鬼，只得哄着巴洛赶紧往回走。

　　狼狈地离开画展后，布莱恩一路头也不回地逃到了喷泉旁的咖啡厅里，这才定下神来。

　　巴洛看他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也不好多问，说：“想喝什么？我给你去买。”

　　布莱恩回过神，说道：“你已经请我看画展了，咖啡就由我来请吧，你要喝什么？”

　　沟通完后，巴洛开开心心地坐着等，布莱恩去柜台点单。

　　布莱恩本以为刚才那劫已经过去了，熟料正在柜台边等单时，方才在画展里看到的那二人竟远远地盯着自己，走了过来。

　　布莱恩眼看着他们穿过街道，经过喷泉，然后推开咖啡店的门，走进来和自己打招呼，而这时服务员却还在和自己确认饮料是否正确，他想逃跑都没法抽身...当即恨不得朝着服务员大喊“饮料我不要了！待会儿有人问就说没看见我！”

　　来者将布莱恩的窘境尽收眼底，笑眯眯道：“哟，泽尼尔啊，巧了巧了。”

　　“是挺巧的...雷教授...”布莱恩只得尴尬地回一个招呼，始终不敢看雷教授旁边的格尔戈斯。

　　格尔戈斯表面不以为然，依旧像往常一样平静地和布莱恩打招呼：“又见面了，泽尼尔。”

　　布莱恩当即不知道怎么回，只憋出一句生硬的“嗯，你好。”

　　“泽尼尔啊，刚才我好像看到你和另一个家伙在一起...”雷教授其实早就看到了布莱恩和巴洛，这次特地追上来根本就没安好心，“他是谁呀，你的队友吗？不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嗯，是我队友，在那儿坐着呢。”布莱恩朝着巴洛的方向噘了噘下巴，只感觉自己此刻的头皮硬得可以拍砖。

　　雷教授始终盯着布莱恩，格尔戈斯却不自然地偷偷往巴洛的方向看了一眼，结果正好看到巴洛一只手撩开了半边衣服在给后腰抓痒，丑态毕现。

　　格尔戈斯：“……”

　　第二杯咖啡终于好了，布莱恩赶紧接过，说道：“那...我就不陪你们点单，先过去咯。”说完便立刻逃离了现场。

　　格尔戈斯一直微微皱着眉，目送布莱恩坐到巴洛身。

　　“快去和他对线。”雷教授忽然道。

　　“什么...”格尔戈斯一下没反应过来。

　　“啧，不争馒头争口气，过去会会那家伙，你又不差他什么的。”

　　在这个修罗场里，只有雷教授是旁观者，也只有他看的最清楚。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不想让泽尼尔难做...”格尔戈斯还在犹豫。

　　“哎呀，这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你，去嘛！”雷教授怂恿道，“我早看见他俩了，不然我干嘛突然拉你来这儿，你真以为我想喝咖啡啊？”

　　格尔戈斯戳穿道：“你其实是想看戏吧...”www.xiumb.com

　　“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嘛哈哈哈——”雷教授大笑，“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了！”

　　雷教授说完还真就大大方方地朝着布莱恩那桌走了过去，格尔戈斯简直要崩溃了，他很想转身走人，但又不能就这么丢下雷教授，只得买两杯咖啡跟过去。

　　3

　　在看到雷教授走过来的那一刻，布莱恩就知道，今天他完了。习惯了脚踏两条船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两条船居然会有撞起来的这一天。

　　巴洛没见过雷教授，痞气的眼睛里现出些许迷茫：“这大叔谁啊？”

　　“普冒的雷教授...魔防部院士。”布莱恩道。

　　脸上满是无奈，心道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巴洛平静地“哦”了一声，布莱恩又补充道：“当时我还在普冒的时候，受到了雷教授很多照顾。”

　　“其实主要是我在受雷教授照顾，沾了你们队长的光。”格尔戈斯正好来了，坐下，“毕竟那时候我们正在名正言顺的交往。”

　　格尔戈斯加重了“名正言顺的交往”，听得布莱恩呼吸窒了一下。

　　完了...开始了......

　　他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位男士，嗅着空气中浓浓的火[和谐]药味，只想拔腿就跑，一路冲回家，扑到床上，再拿被子盖住头...

　　“你还知道什么叫名正言顺，”巴洛道，“我还以为你把现在的偷情行为当成了名正言顺呢。”

　　一张小小圆桌，一方小小天地。

　　布莱恩左边坐着格尔戈斯，右边是巴洛，雷教授则坐在对面。

　　这次事发突然，巴洛和格尔戈斯根本没提前准备的时间，短暂的一句试探便收手，都在观察着对方，谁都不敢贸然出手。

　　沉默了许久，格尔戈斯用吸管搅动两下冰块，决定先开口，平淡道：“你跟他道过歉了吗？”

　　巴洛微微抬眼，漫不经心地说：“关你屁事。”

　　两人短兵相接后再次拉开距离，又是一阵沉默。

　　布莱恩感觉自己的睫毛都快被烧着了，正当他酝酿着如何起身离开，格尔戈斯忽然说了两个字：“孬种。”

　　巴洛眼角一跳，立刻用刀片般的眼睛瞪着对面。

　　格尔戈斯嗤笑一声，摇了摇头，“看来是没有吧。”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私事。”巴洛发出警告。

　　格尔戈斯无视了警告，叹道：“你误会了他这么久，带给他这么多伤害...却还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真是厉害。”

　　“我们接下来会一直在一起，我有的是机会道歉。”巴洛上身前倾，十指交叉垫着下巴，眯起眼睛，“你是在嫉妒我吗？”

　　格尔戈斯眼里闪过一丝恨意，他确实嫉妒，但以他的话术回应这种程度的攻击简直小菜一碟。

　　“当然。何止是你，我嫉妒泽尼尔身边的每一个人。”

　　如此一来，巴洛就从那个独一无二的位置上被拉了下来，和布莱恩身边的其他人再无不同了，这也正是格尔戈斯的言外之意：你又不是他男友，你也只不过是他身边的一员而已，普普通通，平平无奇。

　　巴洛才懒得去和格尔戈斯故弄玄虚话里有话，笑道：“那你可真够酸的。”

　　格尔戈斯一愣，他本以为能将巴洛一军，可他哪能想到巴洛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我可以和他一起洗澡，和他一起看电影，我每晚都能陪他睡觉，我能陪他吃每一样他爱吃的东西，出门前还能问他我今天穿的好不好看~”巴洛笑得贱贱的，“怎样，酸不酸啊？嫉妒死你。”

　　雷教授：“……”

　　他看看格尔戈斯，又看看巴洛，怎么都没想到这红龙是个这样的人...看来这布莱恩口味跨度还挺大。

　　“这些事我和他以前都没少做，有什么可稀罕的？”

　　既然巴洛不按常理出牌，那格尔戈斯也没必要规矩了，他顺着巴洛的话说道：“我会为他包下整个温泉浴场，包下整个电影院。我也会陪他睡，但和你那种同房不同床不一样，我几乎每晚都会搂着他睡的。我会提前给他准备好一切美食，我会记下他的尺码，为他量身定制最适合他的衣服。”格尔戈斯自信地笑了，“这些你行吗？”

　　巴洛当然不行，他哪来这么多钱...但他还是倔强地“嗤”了一声，不屑道：“怪不得他最后还是离开了你，舔狗。”

　　“和舔狗不一样，舔狗是无限放低自己、舍弃自尊，我并没有放低自己，我只是在努力地抬高他而已。”格尔戈斯应对如流，早料到巴洛会这么说，“我想给他最好的东西，我想带给他上流的生活，我想让他体验下这个世界的美好。”

　　说着说着，格尔戈斯的声音逐渐温润了下来，变回了以前布莱恩最熟悉的枕畔呢喃。

　　“我想让他知道，在面对选择的时候，他完全有能力去选择那些更好的东西，从而得到心灵上的自由，而不是选择将就，让自己陷入痛苦。”格尔戈斯的声音又冷了下来，看着巴洛，“可是我忘记了外界也会给他带来痛苦，比如你，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遇上你这样的人。”

　　“什么叫我这样的人？我这人怎样了？”巴洛叉着手臂往后一靠，不悦地眯起眼，“来，别他妈阴阳怪气，说说清楚，今天不说清楚不许走。”

　　“巴洛，别这样...”布莱恩轻轻拽了他一下。

　　他最怕他们吵得动手打起来，他知道格尔戈斯不会是巴洛的对手。

　　“怎么，你不想听听我是个怎样的人吗？”巴洛没好气地白了布莱恩一眼，又看向格尔戈斯，“我倒是挺好奇的。”

　　布莱恩缩回椅子里，不敢再说话了。

　　巴洛和格尔戈斯的互相攻击可能都没有命中对方多少，但无一例外的都溅射到了布莱恩身上，明明是两个情敌在吵架，他却觉得像在批[和谐]斗自己。

　　看着布莱恩担惊受怕的样子，格尔戈斯心里很难受，于是便更加憎恶巴洛，毫不留情地说：“你是个自私的蠢货。”

　　“真有意思，我和泽尼尔从他还在普冒的时候就开始组队，他上学期间的5年，我几乎每天都在陪他训练，他菜的要死，和他训练我自己是得不到半天提升的，但我还是每天都抽半天陪他。”说到这里，巴洛反而平静下来，笑道：“他毕业后我们一起闯荡了1年多，我们共事6年，每次遇到危险，我都是毫不犹豫冲到他身前，我自私吗？”

　　“你刚才说你想给他最好的什么巴拉巴拉的，讲得花里胡哨的，请问有用吗？他如果死了还不都是白搭？你一个普通人，你保护的了他吗？你拿什么保护他，你的臭钱还是狗命？”巴洛忍不住讥笑，一张利嘴毫不留情，“他连生命安全在你这里都得不到保障，还大言不惭说什么心灵自由，人都死了当然心灵自由了，不然你还想借尸还魂？”

　　巴洛豪放泼辣的土匪音席卷而过，话不怎么好听，但却字字击中格尔戈斯的弱点，让他在布莱恩那里营造的一切美好顷刻间崩塌，仿佛变得一文不值。

　　格尔戈斯手有些抖，喝了口咖啡，合眼呼出一口气。

　　“我本来不想说这件事的，但既然你已经提到了...失礼了。”格尔戈斯微微倾身，将手探到布莱恩胸口，动作轻缓又绅士。

　　布莱恩还没反应过来，格尔戈斯便已经抽回了手，等他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格尔戈斯脸上掠过短暂的惊讶，继而变为落寞，说道：“没带着吗？还是...已经用掉了？”

　　布莱恩小心翼翼地看了巴洛一眼，只得朝格尔戈斯老实道：“用掉了...”

　　巴洛和雷教授互相看看，没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我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我到底该怎么保护他呢...想来想去，也只有青女房的精魄了。”格尔戈斯说的风轻云淡，两人却为之一振。

　　“你说的没错，巴洛，我的臭钱还真能保护他...”格尔戈斯笑得有些苦涩，视线微垂，“价格其实不贵，也就不到百万，但这精魄目前为止能制作出来的只有转生的创造者，帕尔修斯·图，为了和他打点关系我费了不少功夫，是吧，雷教授。”

　　雷教授匆忙点头，说：“是啊，小格尔是托我联系上帕尔修斯的。”

　　巴洛再也笑不出来，他终于知道了之前的黑海一战中布莱恩是如何死里逃生的了，原来那座浮上海面的琉璃屋，是帕尔修斯的青女房精魄。

　　“巴洛，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保护不了他，所以我竭尽所能，给他买了第二条生命。”格尔戈斯起身，缓缓踱步绕过圆桌，一步一步地走向巴洛。

　　他的手指轻柔拂过布莱恩的脑袋，拂过椅背，最后停在了巴洛肩上。

　　格尔戈斯脸上带着稳操胜券的微笑，在巴洛耳边说道：“你说你每次有危险都拼了命保护他，你就是这么保护的？”

　　4

　　“巴洛！”

　　巴洛走得特别快，布莱恩一路小跑着只能勉强跟上。

　　不知是不是怒火激发了巴洛的认路潜能，他一路上七拐八绕的居然一个岔路都没走错，直接出了小巷。他站到了路边，准备打车回家。

　　“喂，能不能别气了...”布莱恩终于追了上来，无奈道：“你和他吵有什么意义呢...我上次已经和他说过不再往来了，我们已经半个月没有过联系了。”

　　“我他妈又不知道！你又没跟我说过！我他妈以为你们还在联系！！”巴洛声音很大，路上行人忍不住转头看他们。

　　“这种事我有必要和你说吗？我最近不都和你在一起吗？”离开了格尔戈斯，布莱恩不再被愧疚感束缚，说话也大胆了起来，“本来没什么事，只是偶遇了而已，你非要跟他吵......”

　　“怎么就成了我非要跟他吵？难道不是他先主动挑事的吗！？”巴洛震惊地指着自己，“我本来根本没想跟他说话，是他先拿我们的事情来绑架我！我退避三舍，他咄咄逼人，还骂我孬种！我他妈要是再不diao他两句他说不定都要骑老子头上了！！”

　　这话布莱恩也不知道怎么接，如果他是巴洛的话可能只会把情况弄的更糟糕，甚至极有可能当着自己的面把格尔戈斯揍一顿。

　　思来想去，布莱恩只能安慰道：“青女房的事情不怪你，我是被淹死的，你无能为力。”

　　此话一出，巴洛便更气了，他鬓角的咬肌蠕动了两下，瞪着布莱恩：“这话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布莱恩愣了下，想为自己当时的胆小开脱，说：“我当时...”

　　“现在说这话还有意义吗！？”巴洛打断他，怒道：“但凡你当时能开下金口帮忙说一个字！我你妈逼也不会输得这么难看！！！”

　　布莱恩也怒了，说：“那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在这对我撒气做什么！？”

　　巴洛看着他，眼里的情绪逐渐由愤怒转变为失望。

　　“所以你直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是无辜的是吗？即便两个男人为了你吵的头破血流，你也觉得不关你事，还想置身事外？”他眯起眼，冷笑了一声，“呵，对你来说确实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你从小就被很多人喜欢吧，生活在这种众星捧月的包围之中，接受惯了别人对你的好意，把这些当成理所当然。”

　　“你真是渣的无可救药，呸！”

　　车来了，巴洛往布莱恩脚边地上啐了口空气，大步流星地上了车，坐上了后座。

　　布莱恩被骂得愣在原地，车却迟迟没有开走。

　　片刻后巴洛放下车窗，怒道：“给我滚上车，快点！”

　　布莱恩回过神来，这才狼狈地爬上车，坐进副驾驶座。

　　车缓缓开动，巴洛往左边挪了下屁股，坐到了司机后面，这样就能从斜后方和后视镜观察布莱恩。

　　布莱恩的脑袋无力地向右歪着，看着反光镜里的自己，看着这张欺骗了无数人的大猫面孔。

　　巴洛没有说错，自己的确恃宠而骄，由内而外渣得透彻。既想享受别人投来的好意，又不想付出什么回报，到处欠着情债，如今的这场闹剧只不过是罪有应得。

　　周末的市区依旧堵得像坨屎，司机百无聊赖地抠着方向盘，他看出了这两位客人正在吵架，想唠嗑又不敢开口。

　　布莱恩微微抬眼，坐直身体，伸长了脖子。

　　巴洛本来都快睡着了，忽然被布莱恩的动静吸引了注意，他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斜前方地上有只一个月左右的小奶猫正在过马路。

　　小猫嘴巴一张一合的，明显在叫唤，但是没有一个人听得到它微弱渺小的呼喊。

　　车依旧堵着不动，布莱恩几度动了想要下车去抱起它的念头，但都没有行动。

　　小猫往前挪了两三步，将脑袋探到了一辆车的后轮底下，然而下一秒，那辆车突然动了，后轮直直碾向小猫的脑袋！

　　“！！！”

　　布莱恩惊呼一声。

　　小猫感觉到有东西碰到了自己的后脑勺，立刻往回一缩，把自己的脑袋从车轮底下救了回来。

　　“停车！”布莱恩紧张地大喊，“我叫你停车！！！”

　　巴洛蹙眉看着一切，他看到了布莱恩一开始的犹豫不决，又看着布莱恩飞速解开安全带，义无反顾地冲下去，拦住后来的车，抱起那只奶猫，再飞速冲回副驾驶座上，什么都没说。

　　阳光像层纱，盖在布莱恩金黄的毛发上，朦胧了他惊慌失措的侧脸。他喘着气，心都快要跳了出来，脑袋里不断回放刚才车轮险些碾到小猫的那一幕，心里不住的后怕，后悔自己没能更早一步救下这只小猫。

　　巴洛甚至忘记了呼吸。

　　他从来没有觉得布莱恩这么美过，如果这个人间真的存在天使，估计也不过如此。

　　5

　　车稍微绕了下远路，先送布莱恩把救下的小猫送到了流浪动物中心，随后才送他们回家。

　　巴洛一路上都没说话，但先前脸上的怒意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点欲盖弥彰的羞涩。

　　布莱恩身心俱疲地往床上一摊，心里还在被修罗场和车轮惊魂双重折磨着，有气无力道：“打车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巴洛站在门口，几不可闻道：“不用了...”

　　“什么？”布莱恩没听清。

　　“我说，给钱就不必了，我想要些别的东西。”

　　巴洛下巴抬的老高，他刻意说的很大声，以此来掩盖自己的小紧张。

　　“你想要什么？”布莱恩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巴洛的下巴，试探道：“你不生气了？”

　　“哼...”

　　“不生气了就好...”

　　布莱恩松了口气，软绵绵地下床，想去卫生间上个厕所，熟料经过门口时忽然被巴洛抓住肩膀，按在了墙上。

　　“你干什么！？”布莱恩受到了惊吓。

　　巴洛紧张地看着他，忽然猛地亲了上去。

　　“我——唔嗯————？！？？？”

　　巴洛就这么直接把舌头探了进来，布莱恩人直接傻了。

　　这样不行——！

　　布莱恩急中生智，一下把嘴张到了最大，大到巴洛能直接看见他的小舌...

　　巴洛：“！？”

　　紧接着，这张虎口不由分说对着巴洛的鼻子狠狠咬了下去！

　　“啊——操——”

　　巴洛大叫一声，忙不迭往后退了几步，皱眉捂着鼻子。

　　“你他妈有病吗！？”他大喊。

　　“你才有病！”布莱恩也不甘示弱。

　　两人僵持了片刻，布莱恩还是先服了软，忍不住上前道：“没事吧，我咬得有点用力...”

　　“只是‘有点用力’？”

　　巴洛摊开手，手心里全是血，血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染红了领口。

　　“卧槽...对不起对不起...”布莱恩吓坏了，赶紧给巴洛放了个[治愈术]，这才止住了伤口，“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刚才吓到我了...”

　　巴洛：“……”

　　布莱恩：“……”

　　巴洛：“那你现在猜到我想要什么了吗？”

　　布莱恩：“？”

　　布莱恩：“诶？？等下——！”

　　“呃——唔...嗯...”

　　黑灯瞎火.avi

　　——第五卷：彼消我长·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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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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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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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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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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