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佛光之中,传来一声怒喝。
听到熟悉的声音,少年和尚有些发愣,心中瞬间升腾起了希望。
及时赶到的弘明,离那脸色苍白的老者不过是百余米的距离。
声落的同时,一道金光灿灿的手印从弘明手心里飞出,直朝着那老者拍去。
老者偏过头,面无表情的望了弘明一眼,立即斜飞着退去,退去的同时,一把捏住了无法动弹的少年和尚的肩膀。
“你别碰他!”
弘明怒斥道,身形极速奔来的同时,接连拍出七八道金光手印,直追那老者而去。
老者左躲右闪,在回头一瞥间,竟将少年和尚如同石块一般向左后方扔去。
此时已是空中数十米的高度。
再是身体强壮的普通人,从这个高度跌下去,也必死无疑。
何况少年和尚没有修为,连身体强壮的普通人也算不上。
无奈之下,弘明只能恨恨的瞪了那老者一眼,急忙去接正在极速下坠的少年和尚,也就是灵慧。
失重的感觉。
会让人在那一瞬间直面恐惧。
灵慧咬紧牙关,双目紧闭,身体在空中不由自主的微微蜷缩,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害怕的叫唤出声来。
然而坠地的痛感并没有传来。
约莫两三个呼吸后,灵慧有些劫后余生般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弘明那消瘦的脸庞,颧骨微凸,神情有些紧张。
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师……师傅。”
灵慧有些激动的叫了弘明一声,从他的手臂上跳了下来。
其实灵慧很少这么叫他,约莫是灵慧还忘不了那个十多年前就为了人族而战死的空明大师。
而且说起来,师徒二人一个是游侠浪客,一个是苦行僧,虽都出身佛门,但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嗯。”
弘明有些冷淡的应道,心中的激动并不比灵慧少半分。
弘明此生,也就收了这一个弟子。
应声后,弘明只是微微拍了拍灵慧的肩头,随后便眉头紧锁的看向了那老者离去的方向。
听到这儿。Χiυmъ.cοΜ
苏青衣不禁插嘴道。
“明叔啊,你说那老者,就是我们苏家的族长。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你认错了呢?就像我,虽然印象中记得家中的确有这么一位长辈,可他的模样,行为举止,我却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弘明闻言,沉吟片刻,便接着解释道。
“当时,我顾着灵慧的安危,并未去追。而且从始至终,那老者都只是偏头瞥了我一眼。”
“我思索了很久,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你们苏家的族长。毕竟他……已经逝世了一百多年。而在他尚在世的时候,我也只在烂陀寺中见过他一次,那年,我约莫四十出头,比如今的你大不了几岁。”
“但是那年,你们这位苏家族长,从烂陀寺中带走了一颗地涌金莲。这是佛门的圣花,这天地之间,唯有佛光普照的地方才能生有。”
“地涌金莲,有一股非常独特的淡淡花香。世上仅有,且存留时间极长极长。而那日,我便在那名老者停留过的地方闻到了地涌金莲的花香味道。”
“这股花香味,很淡很淡。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地涌金莲的话,估计世人都会误认为那是晚风的味道。风的味道,夹杂着百花,可却掩盖不了那淡淡金莲花香。”
“因此我推测,苏正东族长生前,一定将那株地涌金莲,就种在自己的庭院内,甚至常常去赏花……”
听到这里。
苏青衣忽然想起了龙莲,想起了葬龙渊曾经发生过的奇特景象。
“明叔,我记得葬龙渊内也有一株金莲,龙莲入世之前,便被安置在那株金莲之中。那可是……地涌金莲?”
“不是,那是天罡金莲。”
弘明斩钉截铁的回道,顿了顿,又道。
“天罡金莲养人,地涌金莲载物。但地涌金莲生在高山之上,佛光之下。而天罡金莲却生在深涧之中,黑暗之地。有时候,我都觉着这二者的名字是取反了。”
“明白了。”
苏青衣点头道。
其实有件事,他没有跟弘明讲。
当年苏家被灭门之前,不过十岁的苏青衣就被父亲叫到了房中。
而那一日,苏青衣便见过那颗由苏正东从烂陀寺带回来的地涌金莲。
硕大的地涌金莲泛着璀璨的金光,被苏正东栽种在一个赤铜色的大缸之中。
年幼的苏青衣,第一次见到这般稀罕的佛门圣花,便好奇得挪不开眼睛。
也就是那日。
十岁的苏青衣,被苏父在内的一众苏家强者,封印在了地涌金莲之中。
岁月更迭,春秋变幻。
再醒来之时,已是百余年后。
而那颗璀璨盛大的地涌金莲,已经干枯得黯淡无光,轻轻一碰,便化作灰尘散去。
但不知为何。
这股淡淡的金莲花香,却没有停留在苏青衣的身上。
如今看来。
苏正东取地涌金莲,亲自养护多年,后又被苏父所用,用在了苏青衣身上。
而那时,苏青衣便同佛门结下了善缘。
难道,这便是命数么?
苏青衣淡淡笑着,道。
“明叔你继续说。”
弘明点点头,继续娓娓道来。
在接住灵慧之后,弘明便深深的怀疑那老者就是曾经的苏家族长苏正东。
但死人怎会复生?
也许常人想不通。
但弘明他本身就是烂陀寺的上任佛子,是这个世上对冥谷最为了解的那群人。
因此他马上就将事情锁定了冥谷身上。
他本想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好灵慧,再查一查为何冥谷中人忽然出现在人族境内。
然而就在事情发生的第二日。
昨夜的老者,和世人都知道已经死亡了的裘屠刀,竟联手找了上来。
青天白日之下。
两个本都已经死去的人,就这般活生生的站在了他们的面前,并且一前一后的封住了他们的去路。
由此可见他们想要带走灵慧的决心。
苏家族长“苏正东”,面无表情的穿着一身灰袍,口中念念有词。
而“裘屠刀”则是一身破碎的重甲,身躯上甚至可见入骨的伤痕,血肉溃烂。
就在弘明如临大敌,将灵慧紧紧的护在身后,准备同这两位死人大战的时候。
一个哼着小曲的老者恰巧路过了此处。
“卧槽!九阶遍地走啊!”
那老者不禁惊叹道。
兴许是不想惹事,只是远远地望见了调头就要走。
弘明眉头微蹙,显然意识到了这哼着小曲的老者不太简单。
但人家调头就走,你能有什么办法?
佛光大亮。
就在弘明准备率先动手之际,那之前哼着小曲的老者又折返了回来。
“诶,那个小子,对,就是穿着白袍的那个。”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啊!”
灵慧一愣,刚要出声。
只见那老者一拍大腿,喝道。
“卧槽,我想起来了。”
“你……你是当年那个小和尚,跟在苏小子屁股后头那个。对不?”
弘明和灵慧闻言皆是一怔。
“对,对,他就是。”
弘明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应道。
也不管是不是,先承认了再说。
见弘明认了,那老者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掌,笑呵呵的说道。
“你瞧瞧,我正想干点事进进长老会呢。这事儿……它不就来了嘛!”
听到这里。
苏青衣和安梦溪都不禁有些诧异。
这哼着小曲的老者不就是上官离吗?
这世上事儿真就这么巧?
还真是。
那年东吴城千金台,灵慧小和尚在,上官离也在。
本来此生都不会有交际的两个人,却因为那年见过一次。
在多年以后。
他便出手救了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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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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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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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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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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