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离自嘲道,环顾一圈,并无援手。
就连那些平日里对他忠心耿耿,阿谀奉承的将领们,此刻都恐惧的依偎在一起,不敢说半个不字。
上官离缓缓摊开手心,那半片从未离身的虎符向着白雀庵主飞去。
片刻后,白雀庵主将虎符合二为一,虎符内瞬间爆发出一道紫光。
这紫光冲天,映衬得白雀庵主的神色愈发清冷。
虎符合二为一,要么大军调动,要么虎符易主。
上官离望着那冲天的紫光,长长一叹,俯首作揖道。
“上官离愿降!”
他说的是降,可见他从始至终,都未真正承认过这道易权的圣旨。
主帅都降了,麾下将领又怎敢不降?
齐刷刷地,整个城主府内聚集的所有将领全部朝着那紫光冲天的地方半跪俯首。
“吾等愿以青衣候马首是瞻!”
“吾等愿以青衣候马首是瞻!”
“吾等愿以青衣候马首是瞻!”
喝声震天,兵不血刃,这自然是最好的结局。
那一袭鲜艳如血的红衣见状缓缓落下,蓝袍太监朱云峰连忙小跑着迎了上去。
“你还得多费费心,只管往西边去,枪王薛勇自会与你会合。”
红衣女子淡笑着说道。
“若还有人不认这道圣旨。你尽管同薛勇一起杀得他们承认!”
一个杀字,霸气无限。
“我明白。”
朱云峰恭恭敬敬的行礼应道。
话落,朱云峰望了一眼脸色铁青的上官离,自顾自的离去了。
他孑然一身出帝宫,蛰伏多年,如今终于迎来了柳暗花明。
而就在朱云峰走出不过二里地的时候,忽然遇到了一身青衣的青年。
这是朱云峰第一次见到苏青衣,尽管二人从未相逢,但朱云峰还是停下了脚步。
“见过少主。”
苏青衣一顿,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这位蓝袍太监。
这难道是苏府里幸存的哪位?可苏青衣却没有半点印象。
朱云峰回头望了望那一袭红衣,又拱手行礼道。
“朱云峰受主母之命,同枪王薛勇一同整合东部,就先告辞了。”
话落,一身蓝袍,飘然离去。
循着这蓝袍太监回头望去的方向,苏青衣亦是见到了那一袭红衣。
那……仿佛是记忆中的红衣。
“等等,他刚刚说什么?受谁的命?”
苏青衣此刻才反应过来,语气急切的问道。
“好像说,受主母之命。”
“对,是说受主母之命。”
安梦溪和灵雅雅先后回道。
“主母,主母……”
苏青衣喃喃念道,忽然觉得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就在这时,那二里外的一袭红衣也缓缓偏过头来。
这是一道穿越了时空的对视。
上一眼,似乎还是百余年前。
“娘亲……”
苏青衣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可出声的那一刻,他自己都觉得异常陌生。
灵雅雅望向那不远处的一袭红衣,亦满是惊诧。
“殿主……”
二人不约而同一步踏出,眨眼间便来到了那红衣女子的身前。
这一刻,时间似乎就此凝固。
一个瞧起来年纪约莫三十,芳华绝代的红衣女子,此时眼中噙着泪水,望着眼前的两个孩子。
一个是她的亲生骨肉。
一个是灵家的孙女辈。
“真的是您吗?殿主!”
灵雅雅激动得泪花四溅。
不远处,灵家掌事笑眯眯的望着这一幕。
灵雅雅只在魔殿的画像上见过这红衣女子,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我。”
红衣女子轻声的回道,语气里是无限的温柔。
灵雅雅擦拭着眼角的热泪,忽然间瞥到了身旁的苏青衣,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退了一步。
苏青衣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是无声的哭泣,却如洪流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似乎在人们的眼中,像苏青衣这样的人应该是坚强的,是冷血的,是杀伐果断的。
可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一个四处漂泊,居无定所的苏家遗子。
而在这红衣女子的身前,他只不过是她的孩子,从前是,现在是,一直都是。
“我的孩子,你长大了。”
红衣女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向前一步,主动将苏青衣拥入怀中。
这一刻,苏青衣再也压抑不住,他猛烈的放声大哭着,泪如泉涌。
似乎这一路来经历的所有辛酸和委屈,都要用眼泪洗刷个干净。
“娘,娘,娘……”
苏青衣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确认着,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孩子。
好像只有在母亲的面前,他才可以表现得这么脆弱。
去他的苏家遗子!
只要母亲还在,他就永远不是遗子!
红衣女子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苏青衣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她的孩子,如今已经比她还高了大半个头。
结实的胸膛,和他的父亲一样温暖,给人无限的安全感。
不远处,苏文星亦是红了眼。
不久前,他见到这一身红衣的时候,亦是惊诧不已。
甚至第一反应是有贼人化作了主母的容貌,以此来骗取他的信任。
苏文星和她大打出手,打了半个时辰,才慢慢确认了她的身份。
世人眼中,她是史书上记载过的惊艳大陆的绝世佳人,是魔殿的殿主,亦是苏家唯一的夫人。
而她,本该死去了百余年才是。
没有人知道她这百余年在何处,忍受着何等别离的痛苦。
可当她再次现世的时候,必将惊艳天下人。
一身素衣的白雀庵主,望着这母子久别重逢的感人一幕,亦是心中五味杂陈。
她在想,何时,他才能与她相认?
是不是永远不会有这一天?
白雀庵主低下头来,将手中合二为一的虎符递给了苏文星。
她欲就此离去,像以前那样,默默的守在他的身后。
即便两世为人,可当她见到他的时候,亦不知该从何开口。
何况此时,也并非好的时机。
就在这时,红着眼睛的苏青衣忽然开口唤道。
“白雀前辈。”
白雀庵主身子一颤,偏过头去,可神情却还是那般清冷,又平静。
“前辈别走,这些年前辈为我付出了太多,我还未来得及道谢。”
苏青衣踏空而行,急忙朝着白雀庵主走来。
果然还是只有谢意么?
白雀庵主心想道。
“不必管我,你们母子许久未见,还是多叙几句。”
“我有我的事要做,人族东部,可不仅仅只有一个东吴城。”
话落,白雀庵主信手拈出一朵佛莲,横档住苏青衣的脚步。ωωω.χΙυΜЬ.Cǒm
一身素衣踏空而行,很快,便已远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哎……”
红衣女子见状,不禁一声长叹。
同为女人,她亦为她感到辛酸。
而这位红衣女子,苏青衣的生母,也有曾一个响彻大陆的名字。
绝代红衣。
灵千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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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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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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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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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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