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所说之言越来过分,不二眼神一凛,手一抬,一道暗风便向着那出声之处袭去。
果不其然,杨清他们只听得有一物碎裂之声,随后便不再听到那人的声音。
可算是清静了些许。
但是那人的话,终究是入了各人的耳,也上了各人的心。
那人言下之意已然挑明,他们这几人,若不按着他们所谋划之事而行,恐怕再无安然退去之可能。
“少爷,此人……”不二正要开口说话,却是被杨清给止住了。
他的目光随之往下,对上了杨清的指尖。
只见他往衣襟上比划了几下,不二便看到了那两个无形之字:慎言。
是了,他们能在这屋子里头不见其人,可闻其声。
那外头之人自然也能以同理待之。
而且,那人武功显然在他们之上,就算是他们说得再小心不过,也会有被偷听之嫌。
见不二已然明了自己的意图,杨清便又比划了几道:稍安勿躁。
他们眼下受制于人,想要脱困,主动出击自然是下策。
只有引得对方出手,才有应对之机。
既然杨清如是说,不二与江之洲他们便一同坐下,静待那人再度出手。
许是被杨清这等傲慢之举激起了火气,不过是一盏茶功夫,那人的声音便再度响了起来。
“你们可是想好了,是死,还是臣服?”
杨清的嘴角微微一勾:“不知阁下所言臣服为何意?”
既然要他们做事,自然得交待做何事,又是如何行事?
“识时务者为俊杰,显然,你们还是有些自知之明。”
那人亦是冷笑一声。
不过是一群被玩弄于鼓掌间的蝼蚁,竟也敢起反抗之心思?
他们怕是没有见过何为雷霆之怒。
“既然你们都已经想好了,那便都起来罢。”
话音刚落,杨清他们头顶之上,便出现了一个小洞,一个药瓶子被人从上面扔了下来。
“以身侍主,自然是要让人看看你们的诚意。”
那药瓶子自顶上落下,很快便滚至杨清脚边。
不二俯身,伸手一探,便将那药瓶捞于手中。
一番细看之下,便对着杨清道:“少爷,清心丸。”
所谓清心丸,并非助人清心,而是服下此药丸者,心中便再无杂念。
而所谓杂念,便是除命令外,其他都是。
换而言之,服下清心丸者,不过是一个只懂得听命行事的傀儡。
再称不得人。
外头那人,这是想要抹去他们各自的神识。
从此以后,只剩行尸走肉一具。
如此活着,除还留有一口气外,与死无异。
好一番算计。
“眼下,你们没有讨价还价之本钱,要想活着,便服下药丸。”
那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若是听命行事者,我便会给出解药。”
这是恩威并施的意思了。
若是换作他人,听着男子的话,自然会觉得此人也不过是想要借此之机探查底下众人忠心与否。
但身为对药物一类深有研究者,杨清却是对此嗤之以鼻。
所谓的解药,虽说的确能解了清心丸之毒,但与此同时,也在他们体内留下另一种无解之毒。
只有可缓解之药物,却不能将其毒彻底根治。
杨清自不二手中到过那药瓶,细看,里面有六颗药丸。
正是一人一粒,绝无错漏。
“圣帝正在凝神着他的子民,拿出你们最大的诚意,以及你们的真心。”
那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本人的耐心有限,切莫让本人等得不耐烦了。”
待他出手,可不是喂药这么简单了。
杨清持瓶之手微微一顿,眼里也闪过一丝异样。
不过很快,那些异样的情绪便被他压下。
杨清晃动了一下瓶子,便准备将里面的药丸取出,却在此时,突变生。
只见一直安静站于杨清一侧的裴不羁一把夺过了杨清手里的药瓶子,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将那瓶中药丸悉数倒于口中。
不过眨眼功夫,这药瓶子便空了。
这变故,让杨清愣了。
而一旁的不二与江之洲则飞扑上前,一人一边,一前一后一掌拍在裴不羁的前胸后亲朋。
想要将那几粒药丸逼出裴不羁的体内。
裴不羁的嘴角流下一线血迹,他看了杨清一眼,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把刀来,以极快的速度往杨清的手腕上一划。
鲜血,喷涌而出。
那裴不羁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美味的食物一般,竟是就着那沾满了杨清鲜血的刀刃,将那些血渍一一舔入腹中。www.xiumb.com
“诸位,不羁身受重伤,命不久矣,走前还能为大伙做得力所能及之事,不羁幸也。”
说完,裴不羁又看向杨清:“公子,清心丸入口即化,无法取出。不过虽为傀儡,却受血忌。”
说着,他昂首看向头顶某处。
“有些人便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话音未落,杨清他们便看到裴不羁的双眼以极快的速度变红,就像是染了血一般。
而藏身于暗室之外的那人见裴不羁竟是一口气将清心丸悉数吞于腹中,也不由得呆了。
这世上竟还有如此舍己为人之举。
要知道这清心丸服上一粒,这人便已是成了毫无心智的牲口。
这一口气服下六粒,不仅会让人失了心智,而且会让人将其体内所蕴含之力,在极短的时间内全都爆发。
就好比是将那数十年之功,一朝散尽。
此等威力,岂是一个惊人可一言概之?
“当真没有想到,本是万无一失之事,却落得如此下场。”
那人心中暗恼,将大厅中那匹追风马及墨云甲都安置在一安全之处,最后再看了一眼这所院子后,转身疾步离去。
那个服下六粒清心丸之人,如今受血忌,已无法为他所用。
他若还强留此地,怕是为落得身首异处之下场。
可惜了那一瓶好药。
如今要再得这么一瓶,怕是难了。
就在他离去不过数息功夫,那座原本还一片宁静的客栈,地底便响起了几道沉闷的声响。
就好似地龙翻身。
搅得周围所居住之百姓纷纷自睡梦中惊醒,仓皇逃于高处。
一片火把明灭处,便见有一处宅子,如今已经是屋倒房塌,陷入一场天火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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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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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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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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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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