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离游看到那些关隘士兵们如狼似虎地扑上去,把连同杨清在内的那些人都绑了起来,心急如焚,正要说话,却看到杨清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焚离游一愣,便垂下了脑袋。
焚离游一行人,全都被关到了玉门关的将军府地牢。
好在这地牢虽湿寒,但却相隔不远。而杨清与焚离游就关在相邻两个牢房之内。
“杨兄弟,实在是对不住,竟把你们都一道连累了。”焚离游待到那些押解他们的士兵都离开后,这才急急开口。
杨清却是摆手道:“焚当家的,你我本就一路,再者若无你的相助,我们四人也无法安然走出那片荒漠。再者,以焚当家的行事作风,杨某以为,此事定有隐情。”
焚离游暗叹一声道:“焚某实在是想不通,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杨清道:“焚当家的不若好好想想,此行前后可有异常之处?”
“异常?”焚离游偏着头想了想,依旧是疑惑不解:“焚某身为皇商多年,自然是清楚何等买卖可做,何人可与之往来,此行与寻常相比,并无异常。”
杨清道:“空穴来风,断无寻常二字可说。看那些人出手之阵仗,显然是有备而来。”
有备而来?
焚离游皱着眉头,垂首不语。半晌,他突然想起一事,倏然抬头:“难不成,竟是因为它?”
杨清追问道:“因何而起?”
焚离游却是摇头自语道:“按理说不应该哇!”
“但凡起怪事之时,你所觉最不可能之事便是缘由。”杨清道。
焚离游听着杨清的话,身体一震,正要开口说话,便听得牢房外头传来阵阵脚步声,直往他所在之处而来。
待到来人走到关押着焚离游的牢房跟前,停下脚步之时,焚离游的脸上已是一片平静。
“怎么,焚当家的数月不见,便不认得在下?”
那人单手执扇子,一上一下地扇着。倒使得杨清对他的来历多了几分好奇。
“焚某一向眼拙,对于似人非人之人,自然是认不清的。”焚离游哼了一声。
萧深又摇了几下扇子,嘴角间溢出一丝笑意:“那也无妨,我认得你便可,毕竟焚当家这脑子先前受了伤,记不清也是再正常不过。”Χiυmъ.cοΜ
说到这里,他又停顿了一下:“只要别将最要紧的事情也忘记了便成。”
“焚某可不曾记起有甚要紧事与你有关。”
萧深再度笑了一下:“哎,焚当家的,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难不成你是想要将那东西独吞了不成?”
“萧深,你不过一个小小的玉门关参将,怎么,也想肖想那本不该轮到你肖想的东西?”
萧深又极为快速地摇了摇扇子:“非也非也,焚当家的,你应该明白此物是何等尊贵,在下也不过是将它交与最合适之人。”
“好大的口气,当真以为你们可在此地手眼通天不成?”焚离游啐了一口,将头扭到一边,不再搭理萧深。
萧深竟也不恼,只是将目光从焚离游的身上,转到了杨清身上,顺道还在不二他们身上一一掠过。
“在下自然是深知焚当家一身风骨,但倘若这些本不该丧命于此之人与你一道相伴于地下,不知焚当家的心中可有想法?”
“你们也不过如此了。”焚离游哼了一声,但那双紧紧地扣于双膝之上的双手手背上,隐隐浮起青筋:“但是,恕焚某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焚某此番出行北凉,奉的何人之命,萧参将不会不知。”
“啪!”萧深将手中所执之扇猛然一收,似笑非笑地看着焚离游:“那便要看,谁的运气更好一些了。”
说完,萧深便离开了这地牢。
见他离去,原本还一脸正色的焚离游双肩一缩,身体颓然顿地。良久,他才慢慢抬头看向杨清:“杨兄弟可是想知其始末?”
杨清微微一笑:“若焚当家愿说,在下,自然愿听上一听。或许,还能斗胆助你参详一二。”
焚离游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这才接着往下说道:“焚某身为皇商,迄今已有二十年。自然,我焚氏一族,自我祖父那一辈起,便已是以皇商之身份游走三国一域。”
杨清有些意外地看着焚离游,倒是没有想到,这皇商一门,也能让焚家做出一个祖传来。
“焚家身为皇商,自然便是皇家的钱袋子,但说到底,我们只听命于皇帝一人。”
杨清静静地听着,其他人也静静地听着,谁也没有打算要打断焚离游的话。
“但是,自古以来财帛动人心,更何况身为皇上钱袋子的焚家,所得之好处与机缘,自然是其他寻常人等所不能企及的。哪怕,是同为焚家人。”
焚家,与其他所有的大家族一样,自分嫡庶。
皇商生意,历来便有嫡子长房嫡孙才可接手,其他人不得染指。
为了能在这皇商这口巨大无比的池子里头捞些好处,那些焚家庶子或旁支子弟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
“而这里头,便有人选择了出卖焚家,投靠那些别有野心的皇家子弟。”
“那一回,是怎么了?”杨清问道。
听到这一句,焚离游的身上陡然蔓延开一股怒气:“他们,他们竟是敢在如此重要的消息,透露了出去,让本不该知晓之人,亦是进了这泥潭之中。”
“这一回,乃是焚家受太子之托,前往北凉取回多年前北凉与我西域交好之信物。”
焚离游说着说着,这声音便比方才大了许多:“只是没有想到,本该只有少数几人知晓之事,竟是闹得天下人尽知。”
“只因坊间传言,谁若得到此物,谁便是那位新储君。”
杨清讶然道:“储君一事何其严肃,这信物一事,岂能儿戏?”
且不说此事可行与否,端看此物由北凉而出,便让人费解。
焚离游一笑:“倘若这世上人人同你一般通透、聪慧,不知会少多少麻烦,便能保住更多无关者性命。可惜……”
焚离游再度摇头:“而这萧深,便是大皇子一脉。他得了玉门关这个再方便不过的地方,肆意施展他的野心。”
原来如此……
杨清暗暗点头:“怪不得这萧深虽然抓了你,倒也不敢胡乱动你。若是动了,我便怕他再无法从你处得知那东西下落。”
焚离游点头道:“杨兄弟所言极是,故而萧深那厮也只能借查违禁之名,将我收押。”
“不过,眼下并非寻常时日,那萧深用不了几日,便会施展重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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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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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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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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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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