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话,杨清与江之洲神情一凛:外头有不二守着,若有异常,他定会率先示警才是,为何到现在,却是一言不发?
难不成,有何变故?
一想到那个可能,杨清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不二如今的身手,可不是普通人能奈何得了他的。
那外面这位说话之人……
杨清的眼睛倏地一眯,周身漫开一层淡淡的杀气。
江之洲自然是知道杨清为何而恼,他抬手往杨清的肩膀上面轻轻地按了一下,便转身挑开了挡在眼前的那层布帘,弯腰走了出去。
杨清也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下了马车。
不二依旧是好好地坐在那马车横梁上,手里的马鞭依旧是高举在半空,只可惜眼下却是半分都动不得。
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要喷了火似地对着站在他跟前的那个男人。
不,一个和尚。
要说是个和尚,也是个很怪异的和尚。
他虽然身穿僧衣,却未落发。额前倒是有几个圆疤,细看之下,却是如受戒。
对了,受戒!
想通这一层,不二看着这个和尚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不光是他,跟着出来的杨清与江之洲自然也看出了此人身上的不寻常。
一个看着不像出家人的,出家人。
这个,倒是有意思得紧了。
看着杨清他们出来后只是盯着他瞧,也不开口说话,倒是那个怪异僧人先开了口。
“几位,在下想同你们闲聊几句,不知可否?”
杨清冷哼了一声:“闲聊?不知你想聊什么?还有,放开在下的人。”
不二那么一动不动地坐着,无论是谁,都能看得出这里头有问题。
“哈哈,不错不错,在下这路倒是拦得不亏。”
那怪异僧人哈哈一笑,不二就感觉到原本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身体,又重新有了知觉。
凭着一声笑,竟是解了他身上被封的穴道?
此人内功,端是深不可测!
“在下并无恶意,只是这位小哥……”那僧人指了指不二,突地又是想到了什么,接着道:“倒是在下鲁莽了,在下姓裴名不羁。”
听着他的话,杨清他们三人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几眼。
这位方外之人,倒是真是世上罕见。
看着三人的表情,裴不羁倒也想到了什么,突地一笑:“在下本以为几位是个不同的,却也不过如此……”
“嗡……”地一声,杨清只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炸裂了那般,痛得他不得不闭了闭眼睛。
眼前这人,如何有半分出家人的慈悲之心?
分明就是一尊杀神!
江之洲的脑海里头,如杨清那般也是疼痛异常,但却是痛得更为厉害。
那脑子里,便如有千万根细针,在不断地刺着他的脑袋一般。
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江之洲心中暗啐一声,却是发现,连他,恐怕也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难不成,他们三人,今日便要命丧于此?
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谁叫他们技不如人?
想到此,江之洲便倒退了一步,挡在杨清跟前。
“这位朋友,我们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一出手,便是如此杀招?”
听得江之洲此言,裴不羁又是仰头一笑:“无仇?在下想杀人,无须理由。”
说着,也不等江之洲有何反应,手一伸,便向杨清头上探了过去。
对,他从一开始,想要动手的,便是眼前这个看上去毫无武功修为的男子。
不为何,只因杨清那双眼睛,让裴不羁感觉到心神不宁。m.χIùmЬ.CǒM
能让他这个“笑面僧”都感觉到不安之人,在这世上少之又少。
不料,眼前就出现了一个。
还是个毫无内力之人。
此例断不可开!
想到此处,裴不羁的面色一沉,当下再无迟疑,一巴掌对着杨清拍了过去。
这一掌,挟着凌厉掌风,竟是将杨清整个人都包围在那一圈杀气之中。
“少爷!”
眼看着杨清就要命丧当场,不二双目圆睁,几欲充血。
少爷,他的少爷,竟是要陨命与此吗?
江之洲早在不二动身之前,也早已经上前一步,对着裴不羁的后背拍了过去。
他明知这一掌,对于裴不羁而言,不过是隔靴挠痒,但是江之洲依旧是拍过去了。
他与杨清,起起落落这么多年,早已将生死看淡。
若今日便是他们的死期,那便死在一处有何妨?
裴不羁自然也感觉到了身后那两道带着杀气的掌风,却是理都不理,那拍出的一掌,依旧是对着杨清的脑袋直击而下。
杨清看着眼前这个杀气腾腾的男子,眼里没有半丝的惧意,甚至,嘴角还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这位朋友,方才不是说要同在下一叙么?”
竟是不怕他?
裴不羁听得杨清的话,眉间一皱,手下的攻击之势,倒是微不可见的停顿了一下。
看着此人的面色,不光毫无内力波动,且面色苍白无血色,脚步虚浮,不是久命之相,却在看着他出杀招时,还能有这番镇定如常?
好胆识!
裴不羁突然有了不想杀杨清的念头。
如此有意思之人,他裴不羁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倒是没遇上一个。
若是就这样死了,岂不可惜?
裴不羁本就是个喜怒无常之人,如今看得杨清入他眼,便又歇了那杀人的心思,当下将掌风一收,顺势拍上了杨清的肩膀。
“哈哈哈,还是这位朋友有眼光,在下不过就是想找个人说话而已。”
说完,便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几块散石:“不若上那头一坐?”
杨清点点头,却是什么也不说,跟在裴不羁身后,走向那几块权当椅凳的石头。
看到杨清暂时没了危险,江之洲与不二两人也暗松一口气。
这一松,便感觉到后背一片湿寒。
端是在那生死门前走了一遭又回来了。
杨清与裴不羁面对面在那石头上坐下,两人相对无言。
裴不羁再度眯了眯眼睛,打量了杨清一番。
此人如此气度,怕真不是凡!
“在下不过是想问问,朋友姓什名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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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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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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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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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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