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杨清的话,不二很是吃惊。
杨清却是未作声,只是站在那客栈窗前,默默地看着外面。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寂寞如雪的身影。
只一瞬,便消失不见。
无双无双,倒是个有意思的名号。
杨清想着此前他在那酒楼廊下看到的那个高高挂着的红灯笼,上头描绘着一个极不寻常的印记。
这印记,在他仍为杨家少爷之时,看到过。
只是没有想到,这么些年了,居然还能在此处遇见。
真真是山水有相逢,无论天涯与海角。
只是这印记在此时此地出现,究竟又预示着什么?
看着杨清神思恍惚,不二与江之洲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眼,便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扰。
杨清有心事。
外头的天渐渐地黑了下来,一直如木头般站立在窗前的杨清终于动了。
“不二,传膳罢。”
听着杨清的声音,不二那颗先前一直高高悬着的心,总算是慢慢地回落到了地面。
他急急地应了一声:“少爷稍等,我这就吩咐下去。”
杨清自那窗前转过身来,看到江之洲还站在原地,便轻笑一声。
“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入神了些,倒是累到你了。”m.xiumb.com
江之洲却道:“可是那无双员外,有什么不妥?”
身为北凉人,他却对这无双员外无甚印象,想来此人出名之日尚短。
不过,若是那人刻意不让人打探,也可隐瞒一二。
如今看着杨清的架式,显然是知道此人的,只是之前却是没有听到提及。
这其中,必有缘故。
杨清不说,他便不问。
方才,也不过是说了些自个儿的猜测。
本以为杨清依旧不提,倒是没有料到杨清微微点头:“不错,这无双员外,看着很像一位故人。”
故人?
这回答倒是令江之洲有些意外。
无他,只因江之洲与杨清,亦是彼此的故人。
倒是这个故人,从何而来。
杨清轻笑一声,神情间带着一抹回味:“此人,你倒是不知,他出现在你之前。”
江之洲这才心下了然。
于他之前,便是在杨清幼年之时了。
那时,他也不过刚到西楚,举目无亲,还未与杨清相识。
“此人来去甚为神秘,这么多年能令我念念不忘的,也只是因为与他相关的那些东西,实在是太过不凡。”
正因为出众,才会令人深记。
看到江之洲依旧有些不明所以,杨清又接着道:“不知你可曾留意方才那酒楼廊下的灯笼?”
江之洲细细回想一番,方才点头:“那两灯笼无甚稀奇,倒是上头的花纹令人十分开眼。”
那花纹与他们北凉的传统花纹有种本质的区别,虽然他们离得远了些,但是江之洲依旧是对那花纹印象深刻。
“不错,这灯笼上的花纹,世上唯一。”杨清道。
江之洲接口道:“这花纹,可是有些来历?”
杨清慢慢地走到桌旁,将那上头所搁的油灯挑亮,这才接着往下说道:“那花纹,乃是传说中的‘龙纹’。”
“竟是龙纹?”江之洲闻言,大吃一惊。
这所谓的龙纹,乃是一种花样极其繁复的纹制图案,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且这龙纹,还有一个了不得的传说,只是那传说太过令人震惊,就算是江之洲,听得也不过半信半疑。
他倒是没有想到,原本只存在于云间的东西,竟能有幸亲眼目睹一回。
“正是,不过我当年也是偶然得知。”
犹记儿时,那人站在他跟前,看他盯着那灯笼上的纹样入神,就略提了一句。
龙纹!
此后经年,无论身在何处,他再没有看到过那般独一无二的花纹。
如今,竟是在这小小的繁花城再度得见。
只是不知,是福是祸。
杨清看着江之洲亦是一脸深思模样,便接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江之洲闻言,顿时笑了:“不错,是这个理。”
既然来了,他们也不是怕事的主。
……
杨清关注着那龙纹一事,自然对那无双员外也多用了些心思。
虽然那日在酒楼,他并没有见着无双员外的面,但是凭着那门口的别致龙纹,杨清便知道,此人定是与那人有关,亦或者,他便是他。
只是这龙纹再度现世,可是有大事发生?
难不成,这龙纹,也与那北凉龙脉有关?
但是不知为何,在繁花城闹腾了那么一回后,这无双员外竟是再没有在城里头露面。
“这倒是奇了,那无双员外也不知施了什么法子,竟是连个影子都瞧不见了。”
不二这几日领了杨清的命令,正在寻着机会看看那无双员外究竟如何,却未料到,自那一日后,这人便像是完全消失了那般,再无半点音讯。
杨清心下惊异,但面上却是不显。
“既然此人来无踪去无影,便由着他去罢,正事要紧。”
杨清对着江之洲道:“那几枚铜钱上所刻制舆图,可是查看仔细了?”
江之洲微微摇头:“这舆图并不齐全。”
柴县令留下的那几枚铜板上头,都被刻画了一些山势走位图,但这些山势图,跟寻常他们所见的那些舆图有所不同。
想要对应无误,需花费不少力气。
更何况,这舆图,因那铜板少了两枚而变得残缺不全。
“不过好在,这舆图的前面一些地形,倒是刻画得很是清楚,即便后头有所残缺,慢慢摸索便是。”
段子骞只让他查探龙脉下落,倒是未设期限。
“依你之见,如今陛下心思全在这龙脉与财势之上,想来也做不了其他事。”
江之洲轻吁一口气,如此一来的话,那段子骞想要对付西楚的心思,定然会淡上一些。
毕竟两国动武,伤筋动骨,不管是胜者,亦或是败者,皆劳民伤财,山河动荡。
好武,实非明君所为。
听得江之洲如此一说,杨清的脸色微沉:“怕是没这么容易。”
江之洲却是微叹一声:“即便不是如此,你为北凉,为西楚所做之事,也不少了。”
说着,他将目光转到杨清身上:“杨清,待龙脉事了,你我离开此处。”
杨清点头:“本就是要走的。”
只是如何走,眼下还不到挑明的时候。
杨清默默地看了江之洲一眼,便再度沉默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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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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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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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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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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