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不二惊叹之音,杨清斜了他一眼,使得不二连连收了自己的话头,再度成了个锯嘴儿葫芦。
只是硬生生地将话头憋回去,倒是憋得他双颊儿泛红,头顶儿冒汗,可见这心头的话儿不说明白,是有多着急。
杨清知他情急之下,才失了分寸,不由得软了腔调。
“刚刚想着你这性子稳妥了不少,便又急得跟山上的毛猴儿似的,可见是夸你不得!”
不二听得这一声训斥,方才醒过神来,不由得背上起一层冷汗。
他方才想着自家少爷为自身安危计,已经是深入虎穴,却还遭来这般猜忌,一时情急之下,才口无遮拦。
幸得杨清提醒,不然恐怕会惹来另一场大祸。
杨清见不二脸色转稳,便知他已经是想明白这其中曲折,这才更为和颜悦色道:“不必为此事多烦心,既然我当初选择了这一条道,断没有再回头的打算。”
说罢,他暗叹一声,停顿半晌,这才接着道:“既然如此这般还不令人安心,那便一不做,二不休罢。”
不二闻言,又是吃一惊。
只是刚刚得了杨清的教训,这一回,他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拿眼神瞅着杨清,无声地将自个儿的心思给透了天亮。
杨清缓缓道:“那边动作频频,无非是有着这般考量。”
那便是看他如何动作。
这话,杨清没有明言,但不二却还是听懂了。
如此一来,他对自家少爷便更是心疼几分。
杨清的心却是平静得很,他甚至还微笑了一下:“如此这般也好,只当是全了这番道义。”
不二道:“少爷,你打算如何应对?”
杨清道:“那头三番两次差人前来,即便是明知如闯龙潭虎穴也来,我顺了他的意便是了。”
不二只感觉到自己眉间轻跳,心里涌起阵阵寒意,当下也顾不得方才刚刚得了教训,又急急开口道:“少爷,你可万万不能……”
“能与不能,非你我能定,但此法,已是我能想到的,最为一劳永逸之法。”
说完,杨清也没有再同不二说下去,而是差了他,将江之洲请来。
江之洲入得杨清房来,脸色也有些沉:“你同不二说了什么法子?”
他刚刚领了那个不太平的差事,杨清这头又出了新的岔子,可叫他好一通担忧。
“不过是时候到了。”
见着江之洲面露诧异之色,杨清便接着道:“本就不该是苟活于世之人,没了就没了是最好。”
若放在以前,听得杨清说起这般丧气话,江之洲定然是要上前问个究竟的。
但如今,他看着杨清脸上那般平静之色,便知此事恐怕另有计较,便忍着不作声。
果然,听得杨清道:“他要得到这么一个消息方能安心,身为臣子,自然是要为上解忧的。”
“那你打算如何?”江之洲问。
杨清笑道:“自然是同你一道,去见识见识那天家之根本,方有定论。”
江之洲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你可知这一路,会有多少艰难险阻?”
虽说是龙脉,但龙脉所在,往往不比寻常之地,或是天堑深渊,或是蛮荒远野。
此去先不提那心有不轨之人,单看这环境,便不是什么好相与之地。
江之洲担忧着这一路过去,杨清不但要顾着自个儿的身体,还要顾着那些不长眼的东西。
对着江之洲的这些担忧,杨清却是不甚在意:“终有这么一天,早晚而已。”
见杨清坚持,江之洲思虑再三,还是应下了。
只是他最终还是加了一句:“无论你有何打算,我都应了,不过你须让我提前知晓。”
杨清应了。
……
数日后,杨清与江之洲还有不二,便离开了樊城,去往北凉更北处,繁花城。
看着这名字很是喜庆,实则那繁花城内外,见不到半点花的影子。
这“繁花”二字得以成名,不过是因这繁花城内遍植柳树而起。
那柳树平日里看着倒也讨喜,只是每到春夏,便会飘起漫天柳絮,远远看着,如落花一般,故而得名:繁花城。
外人看着这柳絮飘飘,还有那闲情逸致来赋诗几首,但世代居于繁花城的百姓,对于这柳絮,却是饱受其害而不得诉。
只因这繁花城的柳树,来头颇大,无人敢对付。
“太祖当年,也算是一雅士,竟能想出化雪为水,培育这柳树。”
江之洲对着杨清感慨了一番:“只是这柳树看着文雅,实则娇贵,极难养。”
杨清在一旁微笑着,却是不发一言。
北凉太祖皇帝,发迹于这繁花城。
当年天下未定之时,这太祖与其生死对手本是棋逢对手,两方实力不分上下,战事一度陷入胶着状态。
但这胶着状态,在那一年春天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一年太祖与对手再度于繁花城外开战,那时这繁花城并不叫繁花城,而是叫“锦晖城”,两方人马在锦晖城外狭路相逢,自然又是好一场恶战。。
原本那一次,太祖治下之军已陷入危险之境,突遇天气骤变,刮起一阵狂风,不知从哪里卷来了一层又一层的柳絮,全都倒腾到了太祖对手的阵营。
一时间那敌对阵营之士兵全都咳嗽不止,并发红疹,眼看着是一团乱象丛生。
太祖借此良机,进行反击,终得胜利。
故而,这柳树,是太祖视为北凉之福星,在他得胜之后,便着人在锦晖城内外遍植柳树,并将锦晖城正式更名为“繁花城”。
也正是因着这些缘故,杨清与江之洲一道以为,这龙脉若有起源,定然会在这繁花城中。
江之洲与杨清坐在车中不时地讨论一番从柴县令手中得来的那几个铜板除作舆图用来指引外,还有何用途。
而不二则是负责在外头赶着马车,一路奔向前方。
只是这般无风无浪地行进了几日后,不二便同杨清说了一事。ωωω.χΙυΜЬ.Cǒm
“少爷,这几日一直有好几拨人跟在咱们的马车后头。”
不二能分得出好几拨,只因那些人不光盯着他们这车,还时不时地相互争斗一番。
若不是不二心里头分得清轻重,他都想往那几拨人里头凑上两脚。
“他们愿意跟,便跟着罢,咱们这头,倒还省事。”杨清轻笑。
“得令。”
不二得了命令,将那马鞭子挥得更快。
眼前着,繁花城,近在眼前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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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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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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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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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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