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洲与杨清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泛起疑惑。
只是他们才刚刚看了一眼,便看到段鸿卓的身影在那禅寺外头转了转之后,便消失在了门里头。
而此事只有江之洲和杨清知晓,端看旁人,却是一脸的平淡,可知他们对于刚刚那位进入禅寺的所为何人,并不知晓。
“每年腊八,无论皇家还是百姓,这上寺庙祈福乃是大事一桩。”
陪着杨清坐回马车里头之后,江之洲对他说道:“不过,皇家有御用寺院,皇室中人是断然不会来此平民寺院的。”
“若是那人有心来此,也是可行的。”杨清接口道:“难道你不曾看到那段鸿卓所乘马车也非王府专用么?”
杨清虽说只往段鸿卓那头看了数眼,但是他已经将那头的情景看了个一清二楚。
“不仅如此,他身边也只带了几个随从罢了。”
江之洲听着杨清所言,突地抬头:“依你之意,这段鸿卓还是私下来的回云禅寺?这里头,究竟藏着何种缘由?”
杨清垂着头,闭目不语,江之洲虽心下焦虑,但也未打算开口追询。
他也只是默默地坐在马车的另一头,等着那下文。
良久,杨清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向江之洲道:“你可曾听闻前些时日,流传在桐城里头的一些传言?”
江之洲整日窝在那珍品轩里头,虽然看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这外头发生了何事,他总能很快知晓。
“传言?何种传言?”江之洲却是愣了一愣。
他这些时日都在忙着应付别的事情,对于这桐城里头所流传的那些流言,倒是真的未曾留意。
“此事说来倒也是有些奇哉,据称有一位游方僧人,可上观星象,下断阴阳,得遇之人,皆言十分灵验。”
听着杨清的话,江之洲又透过那马车帘子,扫了一眼那回云禅寺大门,以及那里头进进出出的人群道:“你的意思是,那流方僧人,此时正在这禅寺之中挂单?”
杨清点点头道:“不然,你觉得这回云禅寺之中,还有何宝贝能引来这尊大佛亲临?”
“所言甚是,不过眼下,你我又该如何应对?”
原本不过是来随兴一游,却未曾料到居然能碰到意想不到之人,若是就此打道回府,又甚觉此心不甘。
对于段鸿卓此人,能在别处以如此之近距离相接触,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所以,对于这个千载难逢之机会,杨清也好,江之洲也罢,自然是不想错过。
“此处并非皇家寺院,王爷来得,庶民亦可来得。依我之见,那段鸿卓虽说表面上只带了那几个侍卫进入禅寺,可谁又知道他在这周围布下了多少暗哨?”
“眼下最为妥当之法,便是依着原来的打算进寺里一观。”
江之洲看着这不断往前涌动着的人潮,他们,都是上禅寺里头去的,还没有一人如他们这般,连马车都未下,便调头离去的。
若真如此,必显格格不入,反而引人注目。
这并非杨清之本意。
江之洲点头道:“不错,若是我们现在就走了,大为不妥。”
说罢,江之洲便将那马车帘子往一边挑起,对着杨清回头道:“贾掌柜的,请罢?”
杨清嘴角微微上扬,他轻轻点头道:“请罢!”
两人下了车之后,不二便将那马车往道旁安置。
待到将那缰绳往外树干上固定住,不二便端坐在那马车之上,不过那目光,却是时不时地往回云禅寺那头瞟上几眼。
杨清与江之洲进入禅寺已经过了半柱香。
两人在进入禅寺之后,便沿着那寺中回廊慢慢地往前走着。
这回云禅寺,据传已建成有数百年,一直以来就保持着数百年前初建成时所展现在世人跟前的那番面貌。
庭中树木已然郁郁葱葱,长得遮天蔽日,只是眼下乃是寒冬,故而那上头的树叶只有那稀稀落落地几片悬于那枝干之上。
阵阵寒风袭来,那叶子便随着风儿摇摇晃晃。
“枝头残影,可知人间几番秋冬?”
杨清抬头看着那枝头枯叶,轻声道。
“此叶不知,自有知之者,施主,又何必如此挂怀?”
杨清与江之洲正在暗自感怀,突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两人倏然转身,才发现在他们身后,静静地立着一人。
看他面庞虽然清瘦,但胜在气质疏朗,又因长年与那佛陀相伴,有一股极为沉稳的气势,自内而外涌出。
虽然他们并不认得此人,但是看他通体的气度,又听得他那番言语,杨清便知晓面前之人,定是这寺中方丈无疑。
“我等凡子不过是随口胡诌之句,不料却是搅了方丈清静,还望方丈莫怪。”杨清对着那僧人拱了拱手。
“无妨无妨,倒是老衲出声搅了二位施主之雅兴。不知二位施主可有空闲,老衲刚得一方‘雪里梅’,想请二位一道品鉴一番。”
“雪里梅?听闻此茶与别种茶叶均为不同,只会在大雪积陈之时方才吐芽,且须那雪水不断浇灌数日才可长全。”
“因其生长环境之严苛,想要求得一方雪里梅甚是不易。如今竟能在方丈这里得见真颜,端端是我等之荣幸。”杨清道。
那方丈眼中一亮,对着杨清道:“老衲没有想到,这位施主也是爱茶之人!”Χiυmъ.cοΜ
方丈言行之中当是有些激动之意,原因无他,他已经有很多年未曾听得有人能将这雪里梅的来历讲得如此透彻了。
“那依你所言,定然对这如何泡制这雪里梅也是胸有成竹,老衲倒是想要好好观赏一番。”
杨清却是连连摆手道:“我也是自书上得来,倒是从未上手过。”
那方丈却是笑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自然是要亲手摆弄一番才是啊。”
“既然方丈一再盛情相邀,那我等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杨清再度向着那方丈行了一礼。
“两位施主,请……”方丈心头亦是高兴得很,忙向杨清跟江之洲摆了摆手,带着他们,直直地往禅房所在的方向而去。
而另一头,如今已经空无一人的长廊内,突然落下两条身影来。
“那两人随着那老和尚去了禅房,速去禀告王爷!”
说罢,这两条人影晃动了一下之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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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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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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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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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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