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故人,又缘何对江之洲这个打小便被送去了西楚的质子如此熟悉?
显然是在不断地打探着江之洲的动向。
不过,这个情况在江之洲看来,却是意味不明。
因为他离开北凉日久,虽然是为当今的天子办事,但是明面上他却是受命于摄政王。
因着这里头的弯弯绕,江之洲就算是知道这个谭文杰跟他一道,是听命于天子的,他也不敢随便相认。
这北凉皇城,里里外外都是段鸿卓的爪牙,若是一个不小心,是要惹来杀身之祸的。
这件事情,江之洲赌不起。
这里面不光牵扯着他,还牵扯着杨清。
而杨清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江之洲再清楚不过。
“此人与我,算是陌生之人,并未有过往来。我也不知他现在为何要来寻我。”江之洲摇了摇头。
不错,若是有印象之人,江之洲定然不会忘记。
但是对于谭文杰此人,他是真的毫无印象,不然的话,也不会在杨清提及要彻查这二人时,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便跑去查了。
如今看来,这谭文杰的背景,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复杂一些。
只是此人,究竟是正,是邪?
江之洲不敢胡乱下定论。
都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是对一个根本就没有过交集的人。
只是眼下,这个谭文杰居然自己撞上来了,是察觉了有人在查他,还是说只是因为查到了一些跟他有关的事情才追踪而来?
“那么这个谭文杰意欲何为,我看极为必要去查上一查。毕竟我们在这北凉势单力薄,若是真有可相同行之人,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杨清看着江之洲。
“难道你就不担忧这个人就是故意来试探我们的么?如今那摄政王的权势,可是相较之以前,更为傲人。”
又有哪个昏了头的人,会舍弃这棵大树而另投他人?
就算是江之洲,扪心自问之下也不会选择。
“但是,你不觉得此人此事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不寻常么?”琇書蛧
杨清看向江之洲:“若是记的不岔,我们所得到的跟谭文杰还有那萧山东有关的事情上,都写得极为模糊?”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有人故意为之?”江之洲道。
“就算不是别人,那就有可能便是他们本人。至于为何如此,怕是不想让人查明白他们的真实面目。”
“真实面目?难不成真如那个谭文杰离去前所说,他之所以今日会出现在那一品居,就是为了寻我而来?”
若果真如此的话,那这个谭文杰便是与他们一道不错了。
但是,这也不过是个猜测罢了。
“眼下,我们该怎么办?”江之洲看向杨清。
其实江之洲心头有些考量,只是现在那人已经牵扯上了他安国侯府,他这心便安放不下来。
正所谓“事不关己,才可高高挂起”。
但眼下显然已经将那平日里头稳重的江之洲给搅得心神不宁。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他做什么样的决定,都会冒着很大的风险。
也正因为如此,江之洲才让杨清来做这个决定。
“既然这谭文杰来了又走,只能说明,不管他所属哪方人马,他对于你的身份,也不过是个猜测。眼下,最好的应对之策,便是置之不理。”
“置之不理?你的意思是,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咱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江之洲的脑海之中,闪过一丝念头。
那些原本有些模糊不清的想法也在脑海之中渐渐地清晰起来。
“不错,正是如此。反正那姓谭的心里也不过是个猜测罢了。”
“若是咱们现在就有所行动,可能正中他的下怀。若是他是一条船上的人倒也罢了,可如若不是呢?”
那岂不是白白地送了自己的性命?
“成,咱们就当这事儿从未发生过。”
杨清与江之洲商讨了一番过后,江之洲才缓缓地在杨清对面坐了下来,目光却是一直落在他的脸上。
半晌,不语。
杨清自然也坐了下来,对上江之洲那询问的目光时,便开口道:“小洲,我这脸上,可有什么不妥?”
不然的话,又为何紧盯着他的脸不放?
江之洲再度看了一会儿后,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只是吐了一句:“这外头天寒地冻的,你且小心些身体。”
杨清道:“小洲心意,我自是明白。”
“明白就好,待到这风雪过去,我且带你上外头去转转。”江之洲道:“怎么说,都到了过年节了。”
江之洲没有接着往下说,他的心头却是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年节,他要同杨清好好过一过。
“你不提,我倒是忘记了,这年关已近。”杨清道:“不若趁着现在,你回府上一趟?”
哪怕是不回府里住着,去看看爹娘也好。
毕竟江之洲离开北凉已近二十年了。
但是江之洲却是摇了摇头。
近乡情怯。
“府里头不知被安插了多少段鸿卓的眼线在那里,我不去倒还好些,去了反而会给府上添了麻烦。”
不料,杨清却是摇了摇头:“那段鸿卓不若你我想象当中的那般好对付,说不准,自你回这北凉那一日起,你的一举一动,便已经落在他的眼里了。”
“若果真如此的话,为何我们现在还安然无事?”
江之洲冲着杨清扬了扬眉头:“那段鸿卓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也许不过是此一时,彼一时。”杨清道。
“这是何意?”杨清的话,让江之洲听得颇觉头疼。
“北凉在那燕关又没有讨得好处,此事对于那段鸿卓来说应该算是个不小的打击。”
“既然正面相迎捞不着好处,他自然会想些别的法子。”
比如说,你。
杨清没有明言,但是,聪明如江之洲,他自然是从杨清的话里头,听出了话外之音。
“你的意思是,那段鸿卓会拿我安国侯府之事,逼我就范?”江之洲应声道。
“不错,所以这一趟安国侯府,你是非去不可。”杨清道。
自己去与被人逼着去,这意义便不同。
“好,我去。”知道杨清在筹谋些什么,当下便点了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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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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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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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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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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