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均受摄政王恩惠,对他乃是死忠。”江之洲明白杨清此问所为何事,忙道。
杨清却是不以为意:“身而为人,皆有短处。这些人虽说都是段鸿卓臂膀,但总有先来后到,亲疏厚薄。”
江之洲闻言,愣了一愣:“此言甚是有理!先前我等与陛下苦思良久,竟未曾想到此处!那依你所见,该如何着手?”
杨清的目光略微往外:“关于这些人的来历,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不过,我要的是更为详尽的东西。”
说着,杨清将目光收回放到江之洲身上:“越是详尽越好。”
江之洲点头应下:“好,我这就差人去办!”
“越快越好!”
江之洲足下一点,当下便没了踪影。
杨清看着江之洲的身影消失,身体一震,肩膀耸动,喉间轻微咯咯响动。
方才在沐浴之时还能掩饰,但此时四下安静,虽说杨清极力克制,但不二一向耳聪目明,当下走到杨清跟前急道:“少爷,为何如此?那药丸在何处?我去寻来!”
杨清摆摆手,良久才应了一声:“无碍,不过是过了风。”
不二却是不依:“少爷休要诓我!”
杨清笑道:“自是不诓于你,不过是过了风而已。”
不二伸出手去,探上杨清的额头,倒是未觉烫手,心下稍安。
但是很快,他就一把捉过杨清的手腕,单手搭上其脉,皱了皱眉头。
杨清当下更是笑了:“不二,我怎不知你还学了神医那套把式?”
不二道:“莫说话!”
杨清只好闭口不言,只是目光仍然落在杨清身上。
许久,不二才看向杨清:“少爷,你到底跟神医拿了什么药?”
“不过是跟旧时药无二,无甚不同。”杨清道。
“少爷,不二虽不通药理,但此前服药后是何种状况,我还是知晓一二的。如此前这般情景,原先未曾有过!少爷,难道跟不二,你也不曾打算说句实话?”
不二胸膛极速起伏,鼻翼间汗珠滚落,心里惧怕不已。
杨清的身体如何,他是清楚的。本就凶险不已,仅凭那神医所配之药丸维系。
但自上回他突然发觉杨清所服用的药丸与先前有所不同,他便有了些计较。但此前他要探究,却是被杨清扯了开去。
如今被他撞个正着,不二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
杨清心下明了,此事怕是糊弄不过,便轻叹一声:“不错,如今这药丸跟此前有所不同,也是薛神医所配。”
“我此前曾听薛神医曾说过,少爷所服之药已属狼虎,那眼下所换之药岂非更甚?少爷,你这是不拿自身安危当儿戏?”
不二说到激动处,声音比往常高了不少。
杨清当下将手指向窗外,示意不二噤声。?
不二回过神来,当下便压低声音道:“但是少爷,不管如何,你要告知不二实情,不二与少爷生死与共、息息相关……”
说到此处,不二的眼眶已然泛红。
杨清沉默良久,最后才对着不二道:“不二你也是知道的,我的身体原本就不过是……”
不过是一个空壳罢了……
“但若是少爷能多少爱惜些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少爷,府上,府上如今所留不过少爷一人尔!”
不二的神情再度激动起来:“老爷夫人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不会同意少爷如此作践自己!”
杨清却是摇摇头:“不二,你所言之事我心头自是明白!但眼下并非为了我杨家一门,乃是为我西楚与北凉这数万万百姓。”
“北凉这头隐患不除,天下不平。如此,对于我来说,此事便是未了。”杨清道。
“但是少爷可曾将自己放在心上半分?”不二道。
他的少爷,心上安放了很多人和事,唯独没有他自己。
“事有轻重缓急,我在不在上头并无所碍。”杨清说罢,便将话头扯开了。
“此事无关紧要,不必再议。还有,不必将此事告知小洲。”
不二道:“你道那江少爷如我这般愚钝么?非也!不过是在等着少爷你何时会跟他说实话而已。”
杨清却道:“既然他不提我便不说。”
主仆二人正说话时,原本已外出的江之洲突然现身,对杨清道:“你们同我相瞒了何事?”
江之洲的目光落在杨清身上,一旁的不二正要开口,却是被江之洲止住:“不二,你且退下罢,我来同你家少爷说几句。”
不二看看杨清,叫他点头,当下便退了出去。
“那武将之事这么快便有了眉目?”杨清道。
“我只问你,你这身体究竟还能死撑到何时?”江之洲追问:“你若不说,北凉之事便到此为止。”
“暂且不知。”杨清的神情甚是无辜。
“不,此事若是连你自己都不知,那天底下就没有知道的人了。杨清,你同我说实话,到底如何?”
这句话江之洲此前已经相问过几回,但得来的不过就是杨清的敷衍之语,此时,他就想要问个究竟。
“小洲,你说这北凉皇室之事,一年半载可否有个了结?”
杨清问江之洲,江之洲却未回复,而是揪着他的话头不放:“那你以为是一年,还是半载?”
杨清之问看似寻常,但在江之洲看来,能从杨清口中所出,再寻常之事亦不寻常。
“半载可成,一年安稳。”杨清回道。
“果真?”江之洲道。
“自然!不过得万事俱备。”
说到此处,杨清微微叹气道:“世上安得两全法?”
江之洲未接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杨清:“我曾记得,你当年说过,若有一日能得自在,便要游历天下。”
杨清微微一笑:“天下之大,又如何游遍?若是能安居一隅便不胜欢喜。说到游历,小洲,我倒是想到一事。”
“何事?”江之洲的双眉微挑,一颗心却是不由得往下沉了沉。
杨清此时为何单单说起此事?
“我在那牧原上置了一块地,若是北凉事了,你带我前去牧原,如何?”
“牧原?倒是一处风景绝佳之处,不过荒凉了些。既然你要去,我便奉陪。”江之洲应下。
“如此我便先行谢过。”杨清对着江之洲道。
“你现下而归,应已有所斩获,不若拿来一观?”杨清道。
“自是何事都无法瞒你。”江之洲道,边伸手取出一物,递到杨清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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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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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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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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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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