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不二!”
抱着杨清落到院中的江之洲环首四顾,急呼不二名讳。
不二自内急掠而出,看到江之洲怀中半卧之人,惊道:“少爷他怎么了?”
“定是旧疾犯了!”不二如梦初醒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立刻便在自己身上四处摸索。
不一会儿,便取出一个精致小瓶,抽掉那顶上塞子,从中倒出一粒药丸,匆匆塞入杨清口中。
待到杨清气息稍作平稳,不二这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抬手抹去已经糊到眼角处的汗珠。
只是他的手尚未来得及放下,便被江之洲一把擒住:“你家少爷他究竟有何旧疾?”
不二甚是为难地看了看还在昏睡之中的杨清,抬头看向江之洲道:“江少爷,少爷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活下来的人,具体如何,你还是问少爷为好……”
江之洲瞪了不二一眼,终是未再说些什么,而是转身将杨清抱去了卧房。
等到他将杨清在床上安置下来之时,杨清不知何时,已经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小洲……”
本想转身去搬个椅子过来一旁守着的江之洲,突地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倏然转身,两眼睁得大大的。
“我倒是好奇,你是觉得自己有几条命?”
杨清努力将自己的嘴角往上扬了扬:“小洲,实不相瞒,这条命,原本就是捡来的……”
“既然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为何不能好好地活着,非得如此?”
杨清又笑了一下,一只手撑着床沿,努力想要将自己的身体给撑起来。奈何这力气实在有些不太够,晃悠了一会儿,也未能助他从床上坐起来。
这番场景,惹得江之洲又恶狠狠地瞪了杨清一眼:“既然坐不了,那就老实些躺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小洲,让你担心了,我给你赔个不是……”杨清说着对着江之洲双手抱拳,行了一礼。ωωω.χΙυΜЬ.Cǒm
“收起你这一套,我且问你,你这样子多久了?平日里就靠那药丸吊着?”江之洲的语气依然很硬。
“今日本是意外,不过是心绪动荡难平,故而血气上涌所致。那药丸由暗盟中大夫所配制,主调理之效。”
杨清不甚在意道:“小洲,我有一喜事要告诉你,你可愿听上一听?”
“好消息?你都把自己搞成如此模样了,还有何喜事可言?”江之洲冷哼一声。
“皇上已经同意我即日返回燕州,此事你已然知晓,但是还有一事,你定然不知。”
“返回燕州不过是拿你这条命又去赌一把,又有何称道之处?至于另一事,我亦不想再听。”
江之洲如今的脑子里全是先前杨清在他面前倒下时的场景,脸色阴沉得可怕。
面前之人,已经习惯什么事情都扛在心里独自承受,这让他情何以堪?
就仿佛他使尽了全力一拳而出,却只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一般。
“北凉之固疾,不但影响我朝兴旺,亦影响北凉自身存亡,我如此之说,可对?”
江之洲闻言,抬头与杨清四目相对:“你又待如何?这西楚并非只有你一人,你又为何执意如此?”
杨清摇了摇头:“小洲,你为何会来我西楚当质子?”
而且还是从小就被送过来的质子,若非刻意提及,并无人可知的质子。
江之洲没有立刻回答,杨清却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本是被那北凉摄政王拿来当筹码威胁你父母的棋子,以便于他们为了你的安危计,只能一直听命于他。”
“但那段鸿卓聪明一世,却是糊涂一时。质子并非草木,孰能无情?一时的隐忍不过是权宜之计,最终的结果却是并非他所能预料。”
听着杨清的话,江之洲的脸上有刹那间的动容。
杨清说得不错,他的少年时光,都充斥着那股子压抑的味道,若不是因为他与杨清相识,恐怕便没有今日之江之洲。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我与你,本是为敌之人,你待如何?”江之洲轻声道。
杨清却是笑道:“你若与我为敌,今时今日便不会在此处与我相对而坐了。”
“若不是因为我,恐怕此时的你,已是高官得做,富贵得享。”
杨清说着,便轻叹了一口气。
“正因如此,方才在皇城外,我向皇上提了一个要求。”
“这就是你所谓的一件喜事?”江之洲挑了挑眉。
“不错!”
杨清道:“等此行燕关之危得解,我便于你一道,同返北凉,对付那段鸿卓!”
“啪哒!”江之洲手中原本正端着一个茶盏,听完杨清的话,他心头一惊,手一抖,那茶盏便从他手中滑落,应声而碎。
“你,你此话当真?”
“自是当真!”
“不,北凉之形势比你西楚更是凶险万分,我不能让你伴我一道前去冒险。”
江之洲回过神来,一把抓着杨清的手道:“待到燕关之危得解,你就寻一片安宁之处,好好养着身体即可。至于北凉一事,我自有安排。”
“不,小洲,这么些年,都是你为我在东奔西走,如今也该换我来助你一把。再者,此事已得皇上应允,我若是不做,岂不是有欺君之嫌?”
“这……”江之洲一时语塞,不知作何答之。
“你之能耐,想来那段鸿卓早有防范之心。但是若从中再加上我之助力,定能杀他一个措手不及!”杨清再道。
“此言虽不假,但一旦你前去北凉之风声走漏,怕是你此行便成了有去无回……”
杨清摆了摆手道:“此事除皇上与我,如今外加一个你之外,尚未有第四者得知,不二亦不知。”
“皇上恼我擅自对付那魏思忠,早想寻个错处降罪于我,我这个提议对他来说,就是一次绝佳机会。”
“我若成功,西楚自此便可高枕无忧;可若是失败,两国不过是维持如今之两军对峙之现状耳,然于我而言,则是大祸临头,怕至此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此处,杨清再度笑了一声:“大丈夫在世,何惧生死?但要死得其所耳!”
“小洲,不二怕是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你我今日便重返燕州,如何?”
“好!”
江之洲刚应了一声,便听得不二在外头道:“少爷,索图,索侍卫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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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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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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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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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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