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间,便来到了杨清所住的房前。
一看到门外那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来人脸都白了。
他全身颤抖着上前,抬起手来敲响紧闭的房门:“大人,杨大人?”
杨清示意不二将房门打开,随即他便缓步而出:“范驿丞,你可知罪?”
那范驿丞一听杨清开口,这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小的有罪,还请大人恕罪!”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有人敢趁着这个骤降大雨的时刻,前来驿馆行凶!
而且这行凶的目标,还是如今在燕州声望如日中天的节度使!
好在杨清身上并无损伤,若有,他小小一个驿丞,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拿来砍。
“身为驿丞,却没有细细筛查这入住的人选,你的确犯有失职之罪!还不赶紧四处查看一下,可有伤亡?”
“大人教训得是!小的现在就派人前去查看。”wWW.ΧìǔΜЬ.CǒΜ
范驿丞正要退下,却听得身后又有脚步声传来。
他转身过去一看,发现是那魏离身边亲卫。
只见平日里威风八面的他,如今身上却是随处可见血污,所著衣物也是破破烂烂,有几处甚是明显的刀剑劈砍,穿刺所留下的痕迹。
“大人,这……”
范驿丞一看那亲卫怒气冲冲的模样,吓得连连倒退了几步。
“范驿丞,你纵人行凶,该当何罪?”
“小的,小的没有,真的没有。”
范驿丞一听到亲卫的话,便连连否认,脸上挂着哀求的神色,偷偷地看向杨清。
杨清对着那亲卫道:“本官方才遇到了刺客,难道,魏副将那头也……?”
亲卫看了杨清一眼,连忙低头行礼道:“正是!副将他原本今日便要离开驿馆前往燕关,只是被这大雨阻了行程。”
“可谁知道,就是因为这一阻,以至于他现在被刺客所伤,生死未卜!”
杨清神情一正:“生死未卜?可传了大夫过去?”
亲卫道:“已经派人去请了,先前小的便想出来,奈何那刺客甚是难缠,小的与他相斗许久,才将他逼退。”
亲卫说到此处,神情颇为懊恼:“只可惜小的未能看清他的模样,就让他给逃了。”
“本官已经下令搜捕,眼下最为紧要的,还是魏副将的伤情。”
杨清说罢,便向前而去:“随本官前去看看。”
转头看到那亲卫还拉扯着范驿丞不放,便道:“范驿丞之罪责,自有朝廷处置,你若在此动手,便与他无异!”
亲卫心中甚是不愤,但是既是杨清发话,他也无法再动范驿丞分毫,将抓着范驿丞衣领的手松开之后,他便急步跟在杨清身后,一道去了魏离所住之处。
远远的,便看到那医馆之人一盆接着一盆地往外端着血水,一股血腥味直冲众人的鼻间而来。
看到此情此景,亲卫心头一惊,上前一步,拦住那人道:“副将他伤情如何?”
医馆小徒道:“正在全力施救当中,不过,看那情形,怕是不好。”
“胡说八道,副将他吉人天相,怎么可能会不好?”
被亲卫推了一把的小徒,连人带盆摔在了那地上。
他倒是有点胆气,慢慢地自那地上起来后,对着亲卫道:“这位军爷,小的自然也盼着人好,只是那情况实在是过于凶险。”
说完,也不再管亲卫的脸色,径自地回到屋里去了。
杨清自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一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道紧闭着的房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出来一位神色极为疲惫的大夫。
亲卫迎上前去,开口道:“副将的身体情况如何?”
那大夫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对上亲卫那阴沉沉的目光,他下意识地开口道:“小的,已经尽力了。”
“你,你再说一遍?”
亲卫上前一步,将那个大夫连人带衣服都给提了起来:“副将他不会有事,是也不是?”
“军爷,咳咳,请手下留情啊……”
那大夫对着亲卫又是作揖又是求饶。
“副将他伤在心肺,小的已经尽力了,奈何那血是真的止不住哇……”
亲卫将那大夫如同一个破布袋一般往地上一掼,随后便大步流星地往那屋里而去。
杨清亦看了那大夫一眼,随后也跨步进了屋内。
屋内,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魏离躺在那榻上,身上全是血迹。
他的一只胳膊,垂在床榻边缘,那上面的血便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地上。
很快,便在那地上聚起了小小的一滩。
魏离的脸色惨白,呼吸弱到几乎不可察觉。
听到门口动静时,魏离原本歪向一侧的脸,便慢慢地转了过来。
待到他看清进来的是何人时,两眼猛地一睁,胸口也开始剧烈地起伏。
“杨……杨大人?”
杨清缓步上前,走到魏离的身侧道:“正是本官,本官已经派人通知了罗大夫,他应该已经在来这的途中。”
魏离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杨清的脸上。
“好,好,杨大人,真不愧是……”
魏离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一股又一股的血水,混着泡沫,直接从他的嘴里喷涌出来。
而他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杨清。
“来人,快来人!”
亲卫扑上去,想要接住魏离往下滑的身体,却是被他再度喷涌而出的鲜血飞溅得满身都是。
“副将?副将?!”
魏离整个人软趴趴地挂在亲卫的臂弯里,只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亲卫转过头去,想要看杨清一眼,却是只看到了他缓步离去的背影。
刚走出门外,杨清便碰上了匆匆而来的戴升。
“大人,听闻这驿馆内出了事?”
杨清点点头:“没错,方才有歹人趁大雨闯入驿馆内,却是冲着本官和那魏副将而来。”
“那,那结果……”
戴升看着身上衣衫虽然略显凌乱,但并无外伤可见的杨清,心头突突地一跳:“那魏副将?”
“魏副将,伤重不治,回天乏术。”
“这,这该如何是好?”
戴升倒一步,肥胖的身体,也紧跟着晃了两晃。
“如实上奏,另,通知魏相吧!”
一听到杨清提及魏相,戴升的身体抖得更为厉害了。
“下官,下官这就去办……”
戴升勉强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往府衙那头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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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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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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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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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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