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一撂衣袍,再度慢条斯理地坐了回去。
“老子听说数天前在馒头岭是你带人翻了几大箱子的财宝?那是老子的东西,你去跟那戴胖子说一声,就说过几日便会去取。”
杨清只是淡淡地笑着,并不搭话。
“姓杨的,老子难得这么跟人说话,就看在你新来燕州讨食的份上,这次就给足你面子,若是下次还是如此,那就别怪老子拆了你的戏台子!”
老虎哼了一声。
“这里,是小柳巷杨府。”
杨清的声音不高,却是一个字一个字地都清楚无比地落入老虎的耳朵里。
“老子管你小柳巷大柳巷……小柳巷?!”老虎的心尖上一颤。
“想起什么来了?”
杨清的声音仍旧是不紧不慢,但是原本坐着的他,如今已经站到了老虎的面前。
小烛灯的光影影绰绰,将那灯罩儿的影子投射在地上,留下一片晦暗不明的阴影。
“你,你是杨家后人?”
老虎倒退一步,“喀啦”一声,身子底下的那把椅子已经被他的内力震成了碎片,散落一地。那口原本被拍在桌子上的刀已经被他提在手中:“不,这不可能!那时候根本没留一个活口……”
杨清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就是杨家的鬼……”
“你好大的胆子!只要老子振臂一呼,就能送你到阴曹地府!哈,没想到,老子今天来一趟,还能发笔横财!”
老虎得意洋洋地仰天大笑,才笑了两声,就感觉到喉咙处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掐住了那样,令他半点声音都出不来了。
在他的跟前,已经无声无息地站着一位少年。
若不是他背后的墙壁上,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背影,老虎几乎以为自己这回是真的见了鬼。
“木头,木头!”
这小子还杵在那里做什么?
老虎看着自己的兄弟一动不动地站在老地方,怎么叫也没有反应,这额头上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像是为了回应他一样,原本站在那里的木头身体一动,却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砸到青石板上,嘴角瞬间流出了一大汪的血水。
“木头!”老虎怒吼一声,睚眦欲裂。
“不二,将他带下去。”
杨清说完,转身将那小烛灯里的灯蕊挑亮了些,再度捧着那本书认真地看了起来。
……
次日,燕州城门口
“看哪,大家快来看哪!强盗,强盗被抓了!”
“真的?在哪?”
很快,在燕州城门口就聚集起一大群人,他们都围着木头的尸体指指点点。
对于木头此人,燕州百姓并不陌生。
燕州百姓受强盗荼毒日久,每个人只要一提及刀疤以及他这些嚣张跋扈的手下,恨不能扒了他们的皮生啃他们的肉。
只是,没有人敢在这些太岁头上动土。
唯一动了这心思的是江大人,可惜第二日就被人发现横尸在了街头。
如今,竟有人敢将这木头拿下还将他的尸体悬在这城门口,这无疑像是往那沸水里面泼了一勺子热油。
一下子就炸开了花。
“让让,让让……”
李海伸出手去将城门口挤成一团的百姓推到了一边,自己却是凑上前去将木头的尸体从头到脚看了个分明。
看完,便默默地退出了人群。
……
燕州城内,李府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伴随着“哗啦啦”一声巨响,一架雕刻精美的屏风被推倒,正好砸到了一边的小茶几,将原本摆在上头的一套茶具扫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老爷,老爷消消气啊……”
看着一片狼藉的花厅,李海小心翼翼地寻找着落脚之地。
“消气?都被人甩脸子甩到眼皮子底下来了,你还让我怎么消气?老虎呢?这小子滚到哪去了?”
李义的胸膛急促地上下起伏着,久久不能平息。
“老爷,老奴没有看到老虎,他应该没有跟木头在一块。”m.χIùmЬ.CǒM
李海低头垂手,心里却早已经将老虎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这龟儿子想死也不安生,非要拉着他一起死。
“没有?”
李义倏地一下转身,脸上一副想将人吃了的表情:“那他会在哪里?”
“老爷,你说,他会不会在戴升的手上?”李海推测。
“戴升?呵,就他那个尿性,敢动燕州这些土霸主一根毫毛?”李义摇摇头。
“他是不敢,可是有个人,不得不防啊……”李海道。
李义的眼前立刻闪过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这头生冷不忌的狼,倒是有这个胆子。”
“若真是他干的,老爷,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李海将自己的身体往李义那头凑了凑。
“怎么办?当然是要大办特办!他不是要扬名么?那就让他好好扬一回!”
李义将原本搁在椅子背上的手收回,大步离去。
只留下李海,看着椅子背上那两道深深的指痕,陷入了沉思。
……
燕州府衙
平日这冷冷清清的燕州府衙前面今日却是热闹非凡,有一支吹吹打打的队伍迈着整齐的队伍往这边来了,惊得府衙门前的那几个府兵们都好奇地伸着脖子往外头张望。
这是哪个大户人家办喜事呢?
却没想到这支喜庆的队伍走到府衙跟前,就全都停下了脚步。
戴升亦听闻了城门口一事,正忧心忡忡地双手背在身后在堂上转着圈。
那木头居然被人挂在了城门口!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外面的喧哗声隐隐地传了进来,更吵得戴升心头火起。
他挥了挥手招过来一个府兵:“外头吵吵嚷嚷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的话,燕州城中几位富商给老爷您送来了万民伞。”府兵战战兢兢地回道。
“啥?”
万民伞?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戴升一甩衣袍,怒气冲冲地往府衙外去了。
“戴大人出来了!”
看到戴升自府衙内而来,候在衙外的百姓呼啦啦跪倒了一片,高呼:“感谢戴大人为民除害!”
“戴大人舍死忘死,实为我燕州之福哇!”
一时间,府衙门前再度热闹非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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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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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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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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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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