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她想着应当是孙妈妈被带来了,于是便抹了抹眼泪,从屋里走了出去。
果然是流萤带了孙妈妈来。有丫鬟给楚夫人端了一把椅子过来,楚夫人正坐在屋子正中间,见她也来了,对她挥挥手,示意她走过去,四月过去站在了她的身边。
孙妈妈一路过来的路上还想着要如何狡辩,只是一到这屋里,楚夫人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将两种香料摔到了她的面前。
孙妈妈知道自己东窗事发,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地上,心里发凉,说不出话来。
楚夫人看着她的表现,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推断是没错的。她双唇颤抖着,心中剧痛,怎么也不敢相信,就是这个看着自己长大,又看着桓儿长大的妈妈,做出了谋害桓儿的事情。她想打她,想骂她,可她只觉得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
她忘不掉自己小的时候,那时孙妈妈还年轻,她每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都是孙妈妈陪着她,一边给她讲着故事,一边轻轻地拍着她哄她入睡。小时候她有一回淘气,从假山上摔了下来,腿上被磕破了,哭得厉害,孙妈妈看着心疼,也跟着掉眼泪,一边哭一边骂跟着她的丫鬟们。那时候她已经知道美了,怕自己腿上会留伤疤,孙妈妈就安慰她,说老天爷最是喜欢完美的东西,小姐若是身上不留一点疤,人长得这么漂亮,又聪明又讨人喜欢,老天爷定会让她去天上当神仙的,到时候扔下父亲母亲这一大家子人,该有多伤心啊!她想了一下和自己往后都见不到父亲母亲了相比,这一点伤疤也就不算什么了,心中好受了许多,也就不哭了。
后来嫁进了楚府,老夫人那边明里暗里地挤兑她,那几个姨娘也都不是善茬,她被欺负了就总会躲回屋子里哭。孙妈妈气不过,有一回柳姨娘身边的丫鬟对她不敬,孙妈妈当着众人的面,将那丫鬟打了十几个耳光,后来老夫人责怪下来的时候,又将一切都拢到了自己身上。之后的每一次,都是孙妈妈替她出头,回来之后又一遍一遍教了她许多道理,她到后来才能慢慢的在府里竖立起威信来。
后来桓儿出生了,孙妈妈十分心疼桓儿,说是当成自己的亲孙子来看待也是不为过的。那时候桓儿整夜整夜的发烧,自己总是在旁边陪着,孙妈妈又心疼她,又心疼桓儿,就劝她先回去睡,桓儿这边一直是她在守着。那时候孙妈妈已经不年轻了,却还是一连几天不眠不休地守着桓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楚夫人不知道。她想要质问孙妈妈的话,全都消散在了空气了,最后只是平静地说道:“我都已经知道了,妈妈都说出来吧。”
孙妈妈不敢隐瞒,将这些日子里来发生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出来。原来她的孙子一出了事,她就想着要凑银子。夫人那边她不敢开口,便跟那些亲近些的人借了起来,借了一圈还是差了许多,她一筹莫展之间,想起了前些日子曾在园子里遇到了姜姨娘,那时姜姨娘身边没有带丫鬟,偷偷摸摸地往花园深处去了,她一时好奇,就偷偷地跟在了后面。姜姨娘转过了几个弯,最后拐进了林子里,她心下越发奇怪,便跟了上去,只见姜姨娘来到了一棵树下,在树底下挖着什么,她偷偷瞧见了,里面是一个油纸包,那姜姨娘从油纸包里拿出了些什么东西,揣进了怀里,将油纸包重新包好,又埋了回去。
孙妈妈虽然不知道那纸包里是什么,但瞧见姜姨娘这样鬼鬼祟祟的模样,便知道一定是不能见光的东西。她本想着回禀了夫人,可是后来又觉得,这姜姨娘在府里一向默默无闻,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于是就将这桩事情忘到了脑后。一直到了这次缺钱的时候,她又将这桩事想了起来。她去了云华院,见到了姜姨娘,以此为要挟,从姜姨娘那里拿了不少的银子。
谁知这些银子根本就不够,她没办法,又去寻了姜姨娘。只是这次姜姨娘并没有直接给她银子,而是与她做了个交易,让她寻个空子,将夫人的明心院里焚的香,找机会丢一块进少爷屋里的香炉里。孙妈妈本是想要拒绝的,可是那边放利子钱的人催得紧,她生怕他们会对自己的孙子不利,没有旁的法子,只能答应了下来。
后来便是四月知道的事情了,她来了这扶风院里,支开了四月与流萤,趁楚桓不注意,将那香料扔进了香炉。
楚夫人听她细细道来,心中越来越凉,最后终是忍不住了,重重地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喝道:“孙妈妈,你难道不知道那个贱人是要害桓儿吗?竟串通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孙妈妈吓得一哆嗦,哭着辩解道:“老奴……老奴并不知竟会如此严重,夫人院里每日都要焚这香,老奴想着若香料真的有问题,夫人早就会发现了,况且……况且老奴那孙子……”
楚夫人不欲再听她说话,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人上来堵了她的嘴,将她拖到了一边去。这时楚老爷在前院得了消息,也匆匆的赶了过来,楚夫人几句话便将一切都解释清楚了,楚老爷听罢,心中发凉,只觉得就姜姨娘此人可怕得很,平日里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谁知竟如此心机深沉。一想到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阴毒的人,他就觉得不寒而栗。
“人呢!怎么还没有带过来!”楚老爷怒道。他自觉对姜姨娘已经不错了,她长相不出众,又是罪人之后,自己不但不计较,还将她提成了姨娘,谁知她竟如此狠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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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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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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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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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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