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咳嗽声,锦鸢才回过神来,旋即拨开了他的手,面无表情地为他渡灵。
片刻,待伤势控制住后,她才朱唇微动,轻声道:“先顾好你身上的伤吧,至于这件事……”
话说一半,景修突然开口道:“少主,血魔宫不比青丘,不妨将他放到臣下麾下,臣下会一一指教相应的规矩。”
闻言,锦鸢似乎明白了什么,眉眼一挑,看向景修:“左使还真是,思虑周到啊……”
景修微微低头,嘴角轻扬:“少宫主谬赞,不过是臣下分内之事,只要能帮到少宫主……”
“既然左使有这般心思,那代管玄洲一事就交给左使了。”锦鸢蓦地开口,冷冷打断了景修的话。
景修一时怔然:“可……可是少宫主,如今南海事务繁杂……臣下岂能离开?”
“左使不必忧心,待二殿下伤好之后,他会接替你的位置,留在身边辅佐我,至于你说的规矩,我会亲自教导他。”锦鸢居高临下地看着景修,语气不容置疑,“况且,这边还有云晚,反倒是玄洲,令我有些担忧,左使既然如是说,想必不会推诿吧?”xiumb.com
景修咬了咬牙,沉声道:“少宫主哪里的话,玄洲之事确如少宫主所说,不容闪失……”
“如此,那左使即刻便回去吧。”
锦鸢步步紧逼,丝毫没有给景修留半分退路。景修愣了片刻,似乎自知无路,看了一眼云晚后,匆匆离了南海。
见状,锦鸢亦不想在这大殿上多待,转而朝着内殿走去。
而临到门口,她又顿住了脚步,踌躇片刻,还是对着身后的侍卫吩咐道:“找几个治愈术上佳的鲛人,照顾好二殿下的伤势。”
……
三日后,南海,龙绡宫内殿。
锦鸢正坐在榻上,指尖结印,轻声捻诀,静静调息着身上的力量。
半晌之后,她手上的动作才缓缓放了下来,而脸色却是有些发白,额间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锦鸢缓缓起身,踱步朝着桌案前走去。
不知为何,自上次给温晔渡灵之后,她这几日不是意识恍惚,就是莫名犯困嗜睡。起初她还以为是近日劳累所至,可方才调息时,她总感觉自己身上的灵力不如从前,而且,好像有些不受控制。
难道是因为近日,使用魔息过多的缘故吗?
锦鸢扶了扶额,未想出个所以然,却觉得身体越发地沉重,就连手中拿着的杯盏也有些不稳。
蓦地,眼前一黑,她的身子也不由得一软。
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了她。锦鸢微微抬头,恰巧对上了那双绝美的狐狸眼,她霎时清醒了过来。
她站起身,即刻推开了他:“你来做什么?”
温晔脸色平静,云淡风轻地说道:“我的伤好了,所以……”
扶着她的刹那,他能够确信,她身上的魔息比之先前又重了几分。
听到温晔的回答,锦鸢才恍然想起三日前自己说过的话。可而今想起,她却有些懊恼。
不过,目前鲛人族的情况,应当会让他知难而退了。
想到这里,锦鸢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沉声道:“也罢,你来得正好,现下鲛人族的事情,的确令我有些头疼。”
“我想让这些鲛人为血魔宫所用,可鲛人族毕竟是神族,对于血魔宫意见颇大,就算我们幽禁了他们的皇族,也并没有多少鲛人愿意配合。”
锦鸢望向温晔,只见他垂了垂眸,并未说话。
锦鸢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轻声道:“二殿下若是想不出办法,还是趁早离去吧,我身边不养闲人……”
“若我有办法呢?”温晔沉声打断了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很简单,厚待鲛人族,即可。”
锦鸢一时有些怔松:“什么?”
温晔道:“鲛人族如今虽对血魔宫不满,但其本身在天界地位亦不高,四海八荒也并没有多少神族,将鲛人族放在眼里,如果血魔宫能许诺鲛人族相应的地位和好处,鲛人族兴许便能成为血魔宫的得力臂膀。”
“我还当是什么办法。”锦鸢冷笑了一声,语气轻蔑,“鲛人族的性子你也看见了,个个烈性无比,况且他们的头领如今还生死未卜,就算天界不待见他们,如今的情况,他们也未必看得上血魔宫的‘招安’。那世子烛川,想必就第一个不同意。”
“少宫主何不让眠风一试,至少,这不失为一种办法,不是吗?”
温晔定定地看着锦鸢,眼神颇为坚定。
而这一眼,倒让锦鸢眉心一蹙:“你想去找鲛人族谈和?三日前的事,你全然忘在脑后了吗?”
“你是在担心我吗?”温晔浅浅一笑,顿声又道,“你放心,凌仙君,从来都是有办法的。”
闻言,锦鸢一时气血上涌,想说的话霎时哽在了喉咙,脑袋也越发沉重。
她下意识地扶住额头,可身体却有些站不太稳。
而不过刹那,她突然觉得脚下一空,身子也一时失去了重心,定睛一看,她竟被他横抱在他怀中。
锦鸢下意识地想要挣扎,这才赫然发现,他竟趁她不注意对她下了禁锢术!而且,她竟然还挣脱不开!
“你……!”
“我看少宫主神色有恙,才是应当好生歇息……倒不如眠风奏一曲清心音,帮少宫主调息解乏,如何?”
温晔一脸笑意地看着她,旋即,将她稳稳放在了水晶榻上,
不知缘何,锦鸢虽然心中有些气恼,但却没有呵止他。
她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只见他转身坐到桌案前,拂袖一挥,一张琴赫然出现。
骨节分明的指尖触及琴弦,泠泠清音便随之而出,宛转清逸,仿佛山涧溪流,净澈而悠远。
这清心音不愧为青丘狐族的绝技,不过片刻,锦鸢浑浊的神识一时清明了不少,连着头疼也舒缓了几分。
余光微微瞥到温晔,方才的那股恼怒,又化作了一股五味杂陈的心绪。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弹琴的样子,比起他平日狷狂乖张的模样,竟有几分清雅。
不知是不是琴音的作用,与他的那些过往,一时也在她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过,可想起这些,她越是不明白他。
事到如今,他何必再耗在她身上呢?他明知他做的再多,千年前的事,始终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
他和她之间,也不会有什么未来可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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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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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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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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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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