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才还居高临下的云晚,此时已经跪在锦鸢面前,吐出了一大口血。而掣肘的那几个侍女,已经化成了一片灰。
苍阑冷声道:“云晚,你是将本座的话,当做耳旁风吗?!”
听到这声音,云晚身子一颤,忙转过身:“魔尊错怪云晚,云晚只是见时辰到了,想按照往日般为王妃取血养身……这才……”
话说一半,苍阑手中的魔息突然又落了下来,云晚吃痛地倒在了地上,连起身都十分艰难,方才的那股锐气也烟消云散。
锦鸢虽只在一旁看着,但见魔尊举手投足间的凌厉杀伐,还是不由得一颤。
这双深邃幽暗的眸子,仿佛触不到底的深渊一般,寒彻透骨,令人生畏。
苍阑抚了抚手腕,嘴角勾勒出一抹阴森的笑:“本座说过,本座要做什么事,轮不到你擅作主张!念在你将少主带了回来,本座可以留你一条命,但你若敢一而再而三挑战本座的底线,那休怪本座,不念情面!”
云晚斜睨了锦鸢一眼,复沉声道:“是。”
“滚。”
冷冰冰的一个字落下,青葕殿中转眼便只剩苍阑和锦鸢二人。
此前,锦鸢也曾在云梦泽的课业上见过不少魔尊的事迹,但那些事迹都是清一色的丑恶,对于他本人的修辞之词也诸如魔头、蛇蝎之类。
而方才他对云晚的一幕,一言一行,皆是印证了书中所言。就算知道他是她的父亲,锦鸢心中还是隐隐生畏,不知所措。
她僵在原地,不敢轻易挪动半步,连呼吸都渐渐慢了下来。
“本座听说,你叫‘锦鸢’是吗?”
听见苍阑低沉的声音,锦鸢紧绷的弦颤动了一下,微微抬起头。只见他朝着她伸出了手,眉目之间,也没了方才的戾气,轻轻地将她扶起了身。
锦鸢点了点头:“是,是我母亲取的。”
闻言,苍阑眼中快速闪过一抹寒光,微微侧目:“呵,确是清愿做事的风格。”
锦鸢微微一怔,这才发现苍阑的眸光,凝在了她身旁的那幅画上。脑海中,方才的画面一闪而过。
“清愿?你是说我的名字是这画中女子取的?可我母亲……不是云梦泽先女君怀菱吗……?”
苍阑微微侧目,眉眼一挑,似乎有些不予置信:“你是真的不记得了?”
苍阑的这一声反问,让她本就摇摆的心,更加波澜不定。
从他的眼神中,她可以肯定,她一定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而这件事情,牵连着她所有的过往。
她焦急地望向苍阑,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袖,极力渴求着那个答案:“她是谁……我的母亲到底是谁……求您告诉我,父亲……”
此时,苍阑的眼眸微张,良久,才吐出一句话:“当年的来龙去脉,如今知晓的,的确只有本座一人啊……”
这一席话,似在感叹,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而锦鸢,依旧热切地看着苍阑,她想知道,那些被她遗忘的过去,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苍阑缓缓踱步,掠过她的身侧,径直走到了那副画前,神色之间,透着些许感伤之意。
“如你所见,你母亲正是这画中女子,清愿。她并非魔族,而是,云梦泽人。”
“云梦泽人?”锦鸢眉心紧蹙,一脸不解,“可为何我在云梦泽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关于她的一切,云梦泽当然要抹掉了。”苍阑冷哼了一声,顿了顿,又道,“你可知,当年众神族入侵魔域,就是那群云梦泽人带的头,他们以清愿的性命,拿去做了天君的投名状,才有了今日的身份和地位!”
锦鸢一愣,一时有些惶恐:“什么意思……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苍阑又道:“当年,本座与清愿本是一对眷侣,我们互不在意对方的身份,一心厮守。可那群云梦泽人,却以本座妖魔之名,硬要将清愿从本座身旁夺走,本座本想杀了他们,可清愿良善,不仅让本座放过他们,还愿为了本座和云梦泽断绝关系。可这份良善,却要了她的命!”
苍阑的手轻轻抚上了那幅画卷,顺着画中人的青丝而下,指尖却是微微颤抖:“他们表面上答应了清愿,背地里却悄悄在血魔宫安插眼线,在掌握了一切之后,又借铲除云梦泽叛徒之名,率领众神族攻入了进来。也就是,千年前那场大战。而她,为了挡住那些神族,掩护你逃离,死在了那场大战之中……”
听到这里,锦鸢嘴唇微张,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xǐυmь.℃òm
她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苍阑,只见他一脸肃然,几乎不带任何犹疑开口道:“可没想到……那些云梦泽人竟将你带了回去,让你与本座分开了这么多年!”
锦鸢一时怔然,颤声道:“不……不可能……先女君她……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待我很好……还将我视作亲子……”
“视作亲子?呵。”苍阑蓦地轻笑了一声,语气轻蔑而不屑,“她若是真将你视若亲子,为何会封了你的记忆?为何云梦泽之外全然不知道有你的存在?还有云梦泽上下,到底是如何对你的,他们对妖魔族又是是何态度?这些,你有想过吗?”
锦鸢抿了抿唇,一时哑然,而苍阑却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她之所以留下你,根本不是因为怜惜你,她是看中了你身上的血脉之力,想借你之手再掀魔域波澜,好为云梦泽扬名立万!她就是想让我们父子,自相残杀!”
锦鸢讶然道:“不,不会的!我不相信!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本座为何骗你?鸢儿,这三界之中,你唯一能相信的,不就是本座吗?”苍阑缓缓转过身,语气不容质疑。
锦鸢一时无言以对。
苍阑说得没错,他是她最亲近的人,即使世人他憎他恶他,可他到底是她的父亲,又缘何会拿这些过往来诓她?
况且,神魔之间的事,本就是是非非,黑白难辨。
而此时,她的余光突然瞥到了地上的弯刀。云晚的话在她耳边响起,她心中登时顿了一下。
“那为何……你要取云晚的心头血……你是不是原打算,取我的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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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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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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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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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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