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云晚知道他无意再追问那些事情,自然地转了话题,身姿也轻盈了几分。
“不说这个了,阿晔。”云晚拿起几件华服,摆弄着放到温晔面前,“你看,这里有好几件华服,你看看,我是穿这件好看,还是这件好呢?”
温晔还沉浸在方才的话里,根本提不起一丝兴致。
“你选就行。”他脸上笑意依旧,语气轻柔,却是一眼都不想看那些东西。
云晚并不知晓他心中所想,还以为他是真的转了性子,眸光热切地又道:“可你我成婚是件大事,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云晚边说着,边将华服递到温晔面前,温晔下意识抬了抬眸,想随便应付她,可在看见那华服的刹那,他本就烦躁的思绪,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一天。
也是这样的大红华服,穿在她的身上,却成了缠绕他三百年的噩梦。
内心的暴怒一下子涌了上来,他猛地一挥手,那些华服霎时七零八落,连云晚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她怔怔地看着温晔,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温晔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
在没弄明白云晚身上的疑点之前,他必须向她示好,放松她的戒备,万不能让她察觉异样。
旋即,他的脸上又恢复如常,还带了一丝歉意,忙起身扶起她。
“抱歉。我只是看到这些华服,一时有些不适。尤其是这上面的图案……”
云晚仔细看去,这才瞧见了上面祥云飞鸟的图案,想也没想便相信了他的话。
她摇了摇头,扶着他的手起身:“既然阿晔不喜欢,那这些东西不要也罢,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送来的。”
话毕,那华服瞬间悬于空中燃了起来,转眼便化作了一地灰烬。
而地上的一个东西,却引起了温晔的注意,他俯下身子,随手拾起。
那是一块上好的白玉,白玉上雕刻着荆棘状图案,异常别致。可他总觉得,这块玉佩,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尤其是这上面的图案,晃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眼睛,让人觉得有莫名的寒意。
“阿晔,那是我的,给我吧。”云晚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的语气淡然,但看他的眼神却是有些不安。
温晔故作随意,试探问道:“这块玉佩样式还真是别致,怎么从没见你戴过?”
“不太喜欢。”云晚面色镇定,回答简单而干脆,却急切地对他伸出了手。
温晔亦没有多问,将玉佩放在了她的手上。
既然是不喜欢的东西,却要时时带在身边,这块玉佩,定是意义非凡。
他的直觉告诉他,在这块玉佩背后,定然隐藏了她更大的秘密。
……
翌日,暮泽斋。
锦鸢坐在院中小憩,正是昏昏欲睡,却听见院墙外传来仙侍们的议论声。
“你们知道吗,听说昨晚二殿下在云晚姑娘房中待了好久才离去,两人还说了好久的话。”
“可二殿下前些日不是还训斥了云晚姑娘吗?怎么现在,又这般上心了?”
“那不是总要看着小殿下的面子吗,若是没有小殿下,你们觉得那个人,还能留在我们青丘?况且你们知道吗,二殿下还说,要在婚宴之前为云晚姑娘置办生辰宴!”
院墙内的锦鸢一怔,登时没了睡意。而那些仙侍却是兴致正好,又继续开口八卦。m.χIùmЬ.CǒM
“竟有这等事情,我还第一次听闻二殿下对一个人这样!”
“可不是嘛,记得先前和那位成婚的时候,也不曾见过几面。还以为二殿下性子便是如此,现在看来,只是不喜欢罢了。”
“所以说,正室又怎么样呢,这一对比就知道,在二殿下心里到底孰轻孰重!”
“她哪里算什么正室!当年她对二殿下做出那样的事,还敢自称正室?她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听到这里,锦鸢心中突然一酸,一股痛意从手臂迅速传遍全身,锦鸢有些站不稳,扶了扶院中的梨树。
一时间,花叶摇曳,簌簌落下。
院墙外的仙侍们突然有些警觉。
一个仙侍提醒道:“你小点声!我们现在毕竟站在那位的院外,二殿下还吩咐过,不得议论她!”
那个仙侍不屑道:“哼,怕她做什么,她现在也就仗着小殿下才能这般放肆,若是日后云晚姑娘入了这院子有了孩子,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另一个仙侍也调侃道:“谁说不是呢,昨日我还听说,二殿下生气地掀了云晚姑娘的婚服呢,你们猜是怎么着,就是因为那上面绣了飞鸟图案,可见在二殿下心里,对她也是厌恶得很呢!”
又一个仙侍共情道:“只是委屈了云晚姑娘呢,那么好的华服,就因为她,亲自将它烧成了灰烬!还真是晦气!”
话音落下,院墙外的锦鸢却是更加难受,那股痛意就仿佛啃食她骨髓的巨兽,就要将她吞噬殆尽。
她沉沉地倒在地上,脑中反复回荡着那些仙侍的话。
自从那天以后,他便再没来过她的院中,她还以为他是事务繁忙,原来,他只是将心思都花在了云晚身上。
她竟然还有一瞬间以为,他的心底,有那么一丝在乎她。
她不禁苦笑了一声,心底却是更加难受,那股痛意渐渐占据了她的意识,几乎让她不能呼吸。
眼前,霎时是一片黑夜。
而在黑夜中,她看见了,他牵着云晚的手,走过她的身旁,和她共约盟誓,和她相依相偎。
他就那样面色淡漠看着她,一字一顿。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的面前?”
她伸出手,却抓不住他,她用力追赶着他,他却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只有无尽的黑夜,肆意腐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她急促地喘息着,隐约之间,却感觉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仿佛清泉一般,洗去了所有的污垢与寒冷。
渐渐地,那黑夜尽数褪去,一阵微风拂过,撩开了她的眼。
缓过神来,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而她的身上,也多了一件衣服。
锦鸢抬头望去,却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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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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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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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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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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