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锦鸢眉心微微蹙起。
虽然阿梧表面如此说,但她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就像是一眼看出了她身体状况一样。
温晔道:“那依阁下所言?”
“我这里还有客房,二位若是不嫌弃,可以先在我这里休憩整顿一晚,再做打算。”
阿梧朝二人行了行礼,旋即拿着琉璃瓶,朝着里屋走去,“就在这屋子外的左手边,我还有点事,二位请便。”
他的话自然而随意,就像是料到了他们一定会留下来,但却更加深了锦鸢心中的疑虑。
温晔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先行走到了屋外,锦鸢亦跟了上去。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个阿梧,有些怪怪的。”锦鸢轻道。xiumb.com
温晔朝屋内看了一眼,沉声道:“他想留我们下来。”
锦鸢疑道:“你的意思是……?”
温晔收回了视线:“他当时恰好在风雪之后出现,而后又一心想让我们来他的居处,方才又那样一番说辞,很难说不是故意。”
“那这样说来,你怀疑那风雪是因他而起?”锦鸢道。
“并非没有这样的可能。”温晔垂了垂眸,又道,“那场风雪本就蹊跷,他本就对覆雪山熟悉,很容易察觉到我们的动向,再引来风雪伺机接近,一切都顺理成章。”
闻言,锦鸢不由得有些焦急,一脸忧虑地看向温晔:“那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趁早离去为好。”
“不急。我们现在在他的掌控之中,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温晔转身望向身后苍白的大地,光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况且你看这外面,明明是风平浪静,他却说风雪欲来,若非是极为清楚这覆雪山中事,便是能随意操控风雪。”
“天黑又不易视物,要是我们此时走了,才更是危险。”
锦鸢抿了抿唇,她明白温晔的意思。
毕竟,他们对这覆雪山人生地不熟,若是贸然出去,很容易打草惊蛇,保不齐阿梧会如何对他们。
现在阿梧并不知晓他们已经对他有所怀疑,倒不如先遂了他的意,将计就计。
得到一致的结论后,二人一同朝着旁边的次屋走去,但推门之后,锦鸢却怔住了。
倒不是客房的问题,而是,只有这一间客房。和主屋一样,这间次屋也甚是简单,没有一丝多余的坠饰,以至于锦鸢一眼就看见了,房中只有一处床榻。
她还未反应过来,温晔已经走了进去,看着她怔在门口,他语气波澜不惊的问道:“杵在门口干什么?”
这样的情形之下,锦鸢总觉得有一丝别扭,轻声道:“你……你先休息吧,我想在外面待一会儿……”
“外面即将降雪,你还想冷得受不住吗?”温晔声音低沉,语气之中有隐隐的不满。
锦鸢却是仿若未闻,转身欲走。
然而,她身子方才微侧,手却像被拽住一样,身子也不受控制地朝着屋内倾倒而去,连着跑出了两步才稳住了。
他控制着红线锁,将她死命拽了进来,又重重关上了房门。
温晔微微侧首,眸子里闪着些许寒光:“有这红线锁相牵,你别想从我眼前消失。”
锦鸢垂着眼没有说话。如今在他面前,她的确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余地。但现在与他共处在这样一间屋子里,她却始终没办法和他正常说话。
时间就在两人的沉默中流逝,转眼就入了深夜。
锦鸢走到窗边,轻轻关上了窗户,而后坐在草垫上,刻意与他疏远了距离。
见温晔走过来,她自然地将头转了过去,看着墙角昏黄的烛光:“你休息吧。我担忧阿梧的事,有些睡不着,顺便留心下他的动向。”
温晔定定地看着她,那双狐狸眼满是怀疑:“你是因为担忧睡不着,还是因为,同我共处睡不着?”
锦鸢抬起头,还未开口,温晔的声音再度在她耳畔响起。
“可你心底,不应当高兴吗?在灵境的时候,趁我睡着时,你不就寸步不离地陪在我身边吗?”
锦鸢愣了愣,脸色瞬间煞白,而耳根却泛起些微红意。
那个时候……他原来一直是清醒的……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的一切……而在他面前,她的所作所为,就宛如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一股羞愧涌上她的心头,她将身子侧了侧,已经完全背对着他。
她语气云淡风轻,强压着心底的情绪,简单地吐出四个字:“你想多了。”
而这几个字落下后,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后背有阵阵凉意侵袭而来,她的手渐渐地攥成拳,朱唇也紧抿着,全身都紧张得有些僵直。
“那你为什么,不转过身来看我,还要故意离我这么远?是因为看到清醒的我,你反而有些怯懦了吗?”
下一刻,他的手落在了她的肩上,强硬地想要将她转过来看他。
“我说了你想多了!”
被生生戳穿了心思,锦鸢些微恼怒,下意识甩开了他的手,但始终没有正面看他。
而在这时,温晔也猛地收回了手,嘴边还发出轻微痛苦的呻吟。
锦鸢心头一紧,飞快转过了身,看着他正捂着那只受伤的手,眉心拧做了一团。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她的脑海中又闪过白日的画面,心中的羞恼也瞬间消散。
“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有意对你……”锦鸢颤颤地解释道,脸上满是不安。
温晔脸上的痛苦之意却逐渐消失,转而浮出一抹笑意,就像是计谋得逞的孩子一般,狡黠而肆意。
“你看你嘴上这么说,身体不是很诚实吗?你说我对你下不了狠手,你何尝不是一样呢?”
锦鸢瞪大了眼睛,这才明白过来,方才那一切不过是他故意演给她看,他诓骗她,借此拆穿她的话。
“……你看,你现在紧张的样子,不正说明了一切吗?你其实,心底一直很在乎我,对吗?”
她看着他,嘴角抽搐了几下:“所以,你是故意摆出这样一副姿态,算定了我会上你的当,好借机来嘲讽我,报复我,对吗?”
闻言,温晔一愣,嘴角的笑容也瞬间凝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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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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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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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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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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