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澈坐在楼阁旁,看着城下夜景。
一个仆从走了进来,恭敬地朝他俯首行礼。
“怎么样,说了吗?”公仪澈开口问道。
仆从摇了摇头:“回家主,还是一言不发,已经晕过去了。”
“别让他死,醒了,继续问。”公仪澈吐出一口轻烟,语气冰冷。
这些天界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嘴硬啊。不过他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一阵夜风呼啸而过,卷起片片落叶,飘至楼阁之上,连带着还有些微雨水。
“真奇怪,玄洲这是要下雨了吗。”仆从拂去公仪澈周遭的落叶,一脸关切叮嘱道,“家主,风雨欲来,您还是回屋歇息吧。”
公仪澈也注意到了这异象,轻轻伸出手,不一会儿,雨水便浸湿了他的衣袖,汇聚在他的手心。
上一次坐在楼阁上听雨,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只不过,是千年前的事了……
这时,他远远看见,月澄湖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
她不是回夜叉族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夜叉族那边打听到什么情况了吗?”公仪澈问。
“凌仙君封锁了消息,目前只知,夜叉族一夜全族覆灭。”
仆从不知想到什么,欲言又止看向公仪澈,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不过坊间有传言说,可能与凌仙君带回来的人有关……”
“既是传言,可信度便有待考究。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公仪澈冷道。
家仆连忙弯腰点头,他明显感觉到自家家主的那番话中,带了一丝怒意。
而公仪澈脸上还是如往常般淡然如水,只是定定地看向月澄湖边,晃了晃烟斗。
等轻烟徐徐散去后,他赫然发现那人的身上露出了一对白色凤凰翼,袭来的夜风之中,也隐约有一丝仙气。
找死……
公仪澈在心下暗道,一个飞身跳下了楼阁,直奔月澄湖畔。
“家主!”身旁的仆从见到公仪澈这一举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连忙取了伞箭步跟去。
公仪澈用灵流聚集起雨水,冲散周遭的仙气,又挥了挥烟斗,暂时压制住了这仙气的源头。
飞奔至那人身侧时,他匆忙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覆在她的身上,恰好遮住了那对显眼的白色凤凰翼。
那人缓缓抬眸,眼里黯淡得没有一丝色彩。
她嘴角浅浅一笑,轻道:“温晔,你来了……”
公仪澈愣了愣,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对不起……但我……真的没有……”
还来不及等他发作,那人身子一沉,倒在了他的怀里,旋即浇灭了他心头的火焰。
这眼光,真是一如既往不好啊……
他不禁咂了咂嘴,手却紧紧抱住了怀中人,往回走去。
突然,一柄折扇从公仪澈眼前飞过,他侧了侧身子,循之望去。
温晔站在雨中,双眼泛着红光,低沉吼道:“放下她!”
公仪澈瞥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径直又朝前走去。
“我叫你放下她!”
话音刚落,一记狐光业火飞向公仪澈,他攥紧了手中的烟斗,用力一挥,两人中间瞬时炸开火花。
“你是想她的身份,被发现吗?”公仪澈轻道。
听闻此言,温晔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扇子:“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公仪澈一脸淡漠,“你放心,她的事我半个字都不会透露,当然,也不会有所怀疑。”
说罢,公仪澈故意朝温晔看了一眼。
“你知道些什么?”温晔听出了他话里有话,警觉问道。
“也罢,本来我也没想瞒着你。”公仪澈嘴角浮起一抹轻笑,“这三日她都在我的府上,之所以记忆会缺失,也是我动的手脚。”
“你的意思是……夜叉族的事与阿鸢无关?”
“我虽不知你们为何来玄洲,但不用想我也能知道,这目的,一定不简单吧?难道你觉得,就不会有人盯上你们吗?”
公仪澈顿了顿,又道,“我原以为依凌仙君的智慧,应该很快就能发觉其中问题,只是不曾想,遇上这么一点小考验,便将你轻易扳倒了。”
温晔神色顿时一怔,说不出半句话。
公仪澈给怀中的锦鸢盖好衣衫,擦身走过他身侧:“你根本不配月澄湖的祝福。”
……
公仪家。
公仪澈看着塌上的锦鸢,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但在触及到她肌肤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一阵胸闷,扶手小声咳嗽。
啧,不愧是凌仙君啊,接下那一招,真是快要了他半条命了。
不过他这是怎么了,方才,还为她打抱不平。
说到底,他们之间的事,又与他这个外人有什么干系呢。
要是她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公仪家,大概,又要吵着跳着离开吧。琇書網
“不过既然到了我这里,便安心睡上一觉吧。睡好了,记得眼睛擦亮一点啊……”
公仪澈轻轻地帮她盖好被子,旋即走出,仆从恭敬候在门外,等候他的吩咐。
“醒了吗?”
“回家主,已经醒了,您是要亲审吗?”
公仪澈微微颔首:“去地牢。”
……
公仪家,私家地牢内。
漆黑之中,夜离半跪在寒彻透骨的地砖上,四肢皆被绑上了特制的锁链。
他眼眸低垂,脸上没有一丝生机,唯有牢房中回荡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让人确信他还活着。
突然,一阵渐近的脚步声,打碎了沉寂已久的宁静。
他抬眼看了看,眼前,是一位银发金衣的男子。
公仪澈神色淡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怜悯:“你说你好歹是天界的人,怎么搞得这副模样。”
夜离垂头看向地面,神色漠不关心。
公仪澈歪着脑袋,继续打量着他:“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仙气,好像不是那么纯正啊,这岂不是欲盖弥彰吗。”
夜离依旧不语。
公仪澈轻笑了一声,敲了敲手中的烟杆:“说吧,这次你回来玄洲,又在打什么算盘?”
话毕,夜离身上的锁链微微碰撞,清脆作响。他方才,显然颤抖了一下。
公仪澈眸中的光芒更甚:“不说么。那只好,从你身边那位姑娘下手了啊……”
夜离猛然抬头,狠狠盯着公仪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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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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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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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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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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