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她看来,他的目光如炬,他的缄口不语,都似在宣判她的罪行。
他将夜叉族好好地交给她,不过才寥寥几日,竟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锦鸢不敢抬头,更不敢看他的眼睛,任凭泪水汨汨而下。
“你还敢回来!”
一阵剑光抵在了锦鸢面前,就要刺上去时,忽而被打落。
“阿晔,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她吗?你看看夜叉族人的伤口,他们根本没有挣扎!还有这些凤凰羽痕,不是她还能有谁?!”云晚声嘶力竭道。
温晔依旧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云晚又道:“好,族人的伤口你可以当做没看见,那灵器呢!为何灵器也一并丢了?!”
锦鸢一愣:“灵器丢了?!怎么可能,知道灵器的分明只有我们……!”
“所以灭门夜叉族的,只可能是你!”云晚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笑,“你勾结魔族,残害夜叉族,借机盗走了灵器!”
“魔族是我的仇人,我怎么可能!……”
“那这些凤凰羽痕,你要怎么解释!”
她刚想开口,但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那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恍然之间,她又想到桃源山那时,以及她身体里那股源源涌上来的力量。
想到这里,锦鸢一下子失了神。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为什么会害夜叉族!温晔,你相信我!怀染哥和花瑶一直照顾我和白术,我怎么可能……!”
“那白术呢?”云晚问。
从她回来到现在,都没有看见白术的身影,可她能感应到白术就在附近。
锦鸢轻捻唤灵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耳畔传来,紧接着,一条白蛇盘上了她的肩头。
失魂术……!
她忙解除了他身上的失魂术,然而,白术却问道:“小凤凰,你怎么回事?我察觉响动我好心来看你,你怎么还对我下失魂术!”
白术的话音落下,温晔身子猛地一颤,而锦鸢更是脸色煞白。
白术的失魂术……是她自己下的?!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对他下失魂术?!
见到二人的脸色异常沉重,白术这才注意到四周遍地的尸体,以及那一道道骇人的伤口。
“凤凰羽痕……这怎么可能……”白术怔道。
锦鸢努力回想着,可除了强烈的疼痛感,花灯节之后的事,她却想不起一丝一毫。
但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这眼前的一切……不可能是她……
“这三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是温晔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即使他强压着内心的情绪,但她能感觉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分明在颤抖。
他在怀疑她……
她想象中的小别重逢,虽不至喜极而泣,但总归是亲昵温情。
但这一句话,却犹如瓢泼大雨一般,将她心底所有的信念霎时击溃。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不要再问了……!”
锦鸢双手捂住耳朵,颤抖着身体蜷缩在地上,但一闭眼,脑海中又浮现出族中的惨状,几乎令她窒息。
这时,一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小团子突然抱住了她。
锦鸢微微起头,竟是……花瑶!
锦鸢漆黑的眸子霎时燃起一点光,“花瑶,你还活着,太好了……”
与此同时,云晚盯着死里逃生的花瑶,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
竟让这个小崽子逃掉了,不过好在她不会说话,即使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出口!
况且这些事她到底没有沾染半分,也不怕这个小崽子看见什么!
云晚将花瑶从锦鸢身旁拉开,厉色道:“花瑶,她可是你的仇人!离她远一点!”
刚一说完,花瑶便闹着要从云晚怀中挣脱,还朝锦鸢伸出了小手。
正是要扑过来时,温晔却接住了她,旋即转身。
锦鸢扯住温晔的衣角:“温晔……你也觉得……我会伤害花瑶?”
温晔足下一顿,良久,深吸了一口气道:“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听到这几个字,刹那间,锦鸢僵在原地,手指也不由得一松。
她看着他,从她眼前渐渐走远,直至消失在她的视线。始终,他都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是啊,她现在有什么资格乞求她的原谅呢,眼前的这一切,她有什么能辩解的呢。
“阿鸢,你先起来,我们先回去,这世上也不止你一个凤凰……”
还未等白术说完,锦鸢冷冷打断了她。
“是,还有玉鹤,可是她已经死了……”锦鸢颤颤起身,双眼茫然地朝外面走去,“白术你留下吧,好好照顾花瑶。”
入夜,白术还不见锦鸢回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心下一阵担忧。
那时他想要跟上她,却发现被她限制了行动,根本出不了夜叉族的地界,而且和她的感应似乎也被压制住了。
这小凤凰,到底跑去哪里了……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白术眉心紧蹙,目光不经意扫到地上一处殷红的东西,他伸出手,刚触碰到那处红色,便生出一股熟悉之感。
这是……阿鸢的血?
那晚,他的确是听到她房中有响动,难不成,她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
那这样说来,只要用她的血,只要知道他们的关系,一样可以对他下失魂术!
夜叉族这件事背后,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白术猛地起身,脚下却突然绊了一下。
原是蔚然给她的药瓶。
他依稀记得上一次她服用隐流丹是在花灯节前,算起来,失效之日是在……今天!Χiυmъ.cοΜ
糟了!白术心下暗道,忙朝温晔的院中跑去。
“凌仙君!凌仙君!”
白术刚喊了两声,正要敲门,云晚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阿晔他现在不想见人,你若不想死,就和你那主人一样,滚得远远的!”云晚狠厉道。
白术一把推开了云晚:“凌仙君!你出来!你现在躲在里面算什么意思?什么都没有弄清楚你现在就下结论了吗?!夜叉族这件事背后肯定还有问题!”
门内的人没有应答,白术上前了几步又道:“凌仙君!当初带她来玄洲,不是你的决定吗?现在就对她不管不顾了吗?!阿鸢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心底不清楚吗?!”
“我说过,阿晔如今不想见你们!你若再上前一步,今日便给族人陪葬!”
云晚的剑横在白术身前,寒光凛冽,没有一丝退让。
白术瞥了她一眼,咬了咬牙:“阿鸢失踪了!她没有服用隐流丹,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份暴露你也不管了吗?!”
话音刚落,紧闭的门猛地打开,眼前的人面色冰冷,一字一顿:“她在哪儿?”
白术眸光闪了闪:“我不知道。自从她离开后就切断了和我的联系,也限制了我的行动,凌仙君,现在就指望你了,要不然阿鸢她……!”
温晔夺过他手中的药瓶,飞身而出。
为什么偏偏是这三天?为什么是夜叉族?为什么一切的所指,都是她?!
他本不该疑心她,可桃源山上,秘境之中,还有紫阳星君那时说与他的话,都在提醒他……
她那时的模样……甚至,连他也不记得……
阿鸢,我还可以,相信你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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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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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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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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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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