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一个厢房里,胭脂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说话都是颤抖的,“这、这样真的可以吗?万、万一被他们认出来……”
她脸色一片煞白,抖得清尘都没法给她化装。
元芜走进去,道,“如果你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如果你想活,就给我拿出勇气来!”
胭脂倏地僵硬,清尘这才动了手。
元芜靠在她身边的桌上,打量着她,“一会儿记好了,你是我的侍卫星暮,三年前就跟着我了,我们从圣地来的,明白了吗?”
胭脂张了张嘴,无声点头。
她还是害怕得发抖。
清尘有点烦躁,道,“如果等我画完了,你还这个样子一点自信都没有,那不如一死了之。”
母子两人的嗓音都有点冷。
胭脂不动不敢动,脑海里只剩下被宫里人抓走,发配到辛者库之后的残酷刑罚。
但是,当她看到镜子里的人逐渐变得不像自己,甚至让她完全认不出来时,她震惊了,“这、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会是我……”
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脸,眼睛瞪大,却不再是之前的双眼皮,而是一双略显细长的单眼皮,脸上隐约有了胡茬,脖子上也多了喉结。
要不是身上还穿着女装,她都怀疑自己真的是个男人。
“现在,有信心了吗?”
清尘哼笑一声,清冷眉眼,和暝阳王如出一辙。
元芜眼尾孤光扫过坐在窗边的男人,发现他正看着这边,嘴角若有若无似乎勾起了一丝丝笑意,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胭脂小鸡琢米般点头,“有!有了!”
“带她去换身男装。”
元芜睨了眼晴云。
晴云点点头,带着人离开,清尘收起化装用的东西,“阿娘,时间不早,咱们也该休息了。”
“我去找阿黎。”
说着,眼神怪怪的看了眼自家娘亲和美人爹爹。
“我们也休息吧。”
元芜看向北冥觞。
“怎么休息?”
他看向她,眼神有些复杂,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像是有什么欲言又止,居然还有点委屈。
元芜张了张嘴,“今晚你住我隔壁……”
“等你来拆墙?”
他看向她,眼神清冷委屈,一下子把元芜的话堵了回去,“我今晚不睡,保持清醒……”
但心里也有疑惑。
太奇怪了,今晚她因为有事去了皇宫,还出了城,折腾了大半夜,都没有出现神志失常的情况,难道这东西还会因为什么特别的情境触发不成?
“你在琢磨什么?”
前头,传来男人的嗓音。
突然,就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她赶忙摇头,“没有,只是在想宫里的事情……”
“……”
她当他听不见她在琢磨什么?
但这话他没说出来,只是道,“前几日,你拆了那么多家的院子发疯般强迫本王,弄得本王为了不扰民搬到了雪渊凤池。”
“今天晚上,众目睽睽之下,你却要风平浪静,你觉得他们不会怀疑吗?”
元芜无语,解释道,“上次那是我神志不清,可现在我很清醒啊!”
“你想让本王为难就直说!”
他突然负气起身。
“不是……”
元芜下意识去拉他,“我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
这人什么脑回路?
下一秒,他就转过身来,紧盯着她,“元芜,你今晚,是想让他们看到本王是主动住进雪渊凤池,假装被你克制,实则是和你合谋吗?”
“你知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
“还是你就希望本王被诛九族?”
他的嗓音很轻,语速也很慢,却让元芜僵住了。
她是没想到这一层。
“那你说怎么办?”
元芜有些头疼,因为她今晚确实没失控啊!
“以前怎么样,今晚还是怎么样!”男人眼眶微红,似乎是被她气到了,径直就往隔壁的卧室去。
元芜站在原地有点风中凌乱。
什么叫做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
“难不成,我今晚要清醒着……”
然而一个念头还没过去,外面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主子,搜查的人来了。”
“你们赶紧去睡!”
元芜下意识吩咐下去,等人走出去半截,又觉得不妥,赶忙道,“等等,往常我……去找暝阳王的时候,你们都在院子里对不对?”
晴云愣愣点头,“是啊,动静太大了,也睡不着……”
主要也想吃个瓜。
元芜扶额,“那这样,一会儿你们也看着吧……如果进来人,就实话实说,说……我每天晚上都强迫暝阳王,吵得睡不着……”
说到最后,声音都快听不见了。
晴云:“……”
嘴角抽抽了两下,出去和昼雪琅琊等人交换意见,也去给两个孩子吩咐好。
元芜想了想,脱下外裙子丢在床上,披散了头发,只穿着一身白色里衣往出走。
走了两步,看着前方的卧室门无语,只能闭眼一巴掌拍碎!
“咳咳咳——”
隔壁传来一阵咳嗽声。
也不知道是染了风寒还是被呛到了,总之就是很奇怪,元芜听得脸上发烫。
而这时,外面已经响起了“哐哐哐”的敲门声!
元芜无语,不能犹豫,只能尽快进入“正题”!
她闭了闭眼,把自己想象成一个霸道蛮横的男人,把暝阳王想象成一个身娇体软的黄花大闺女,迈开留情不认的步伐,满心呕血地走向了隔壁房间!
但因为她今晚并没有失控,所以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
一出门,琅琊就看呆了,“元芜姑娘今晚好像不太一样……”
晴云翻白眼,“废话,以前她没意识,今晚她有意识,能一样吗?”
“什么?”
琅琊愕然,脱口而出,“以前她真的没意识啊?”
紧接着又飚出一句,“不是,她今晚有意识还要去折腾王爷,这……”
“开门!禁军搜查!违令者斩!”
外面敲门声震天响,晴云白了琅琊,“别演出破绽来,不然踹死你!”
琅琊:“……”
他做错了什么吗?
回神却有些紧张,吩咐背后的胭脂,“星暮,记住了吗?你的名字叫星暮,你是个男人!”
“属下记住了!”
胭脂虽然还有些紧张,但是一想到镜子里亲娘都认不出来的自己,放下心来。
此时,隔壁暝阳王房间的门已经完犊子了,七零八落躺在地上,屋里传来了一言难尽的声音。
与此同时,门口是晴云非常为难的声音,“官爷,这是出了什么事儿?这大半夜的……”
“滚开!”
为首的禁军统领十分蛮横地把她推开,一扫院中横眉冷竖,“这么晚了,你们雪渊凤池灯火通明,是不是把萧子陵窝藏在了这儿!”
“大人冤枉,”晴云眼底寒意一闪而逝,委屈道,“我们这里灯火通明,实在是因为……”
说着,幽幽的看了眼前头两间房,“大人自己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给我搜!”
禁军统领立即下令,要把雪渊凤池翻个底朝天,谁也没拦着,只是昼雪带着清尘和阿黎两个孩子出来了。
那禁军统领以上前,就看到琅琊也站在院中,不禁皱眉,“你怎么也在这儿?”
琅琊实话实说,“这不,上次元芜姑娘为了找我们家王爷,拆了好多家的庭院,没有办法我们王爷为了避免祸及百姓,只能自己住过来……”
说着,也看向前头,一脸的尴尬,“你看这……”
你别说,还真的有点一言难尽。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也难以想象自家爷会玩儿的这么花!
禁军统领走上前去。
正前方两个卧室门都已经报废,只剩下两个大窟窿,从里面透出光。
屋里传来男人屈辱的声音,“元芜,你就非要这么对本王吗?本王到底哪里找你惹你了?让你一次次……”
后面的话,一言难尽。
紧接着,是难以名状的喘息声。
元芜硬着头皮,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王爷难道不知道,就是你这张脸惹到我了?谁叫你长得这么好看,叫本姑娘一看就眼馋……”
“乖,我会温柔的。”
她都被尬得抠出了一座园林,还不能露馅儿,话音未落一把撕了他的外袍,从门洞里丢了出去,“本姑娘还是跟喜欢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
屋外众人嘴角直抽抽。
胭脂第一次见这个场面,脑仁都是麻木的,只能默念:“我是星暮,我三年前从圣地跟了主子,我是个男人……男人……”
晴云和昼雪脑仁发麻。
今晚,她家主子是清醒的!
就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感觉。
只有阿黎在那里一脸兴奋,唯恐天下不乱,小胖手捂脸,“美人爹爹又被阿娘欺负了哦嘻嘻嘻嘻!”
“这怎么回事!”
禁军统领看着这场面,只感觉被雷劈了一样,脑仁发麻,“他们最近一直这样?”
真没想到啊,糖糖的中州战神暝阳王,居然还有这样的时候……
惨!
惨烈至极!
琅琊说,“是啊,自从她来了,就一直这样,你是没见暝阳王府被拆得有多惨,那些民居有多惨啊……”
他怎么没见?
禁军统领嘴角直抽抽,他今晚地毯式搜索,那一路过来,都看到了的好吧!
一条街都跟被土匪碾过一样!
但是,没想到是真的啊!
“这个女人……”正要说什么,门口突然一团什么东西丢了出来,糊了他一脸!
一把拽下来,才发现是暝阳王的裤子!
“……”
一想到自己被男人的裤子糊一脸,他就有点胃里面不舒服,双拳紧握但已然没发作,“你们就眼睁睁看着王爷被玷污?”
“属下打不过……”
琅琊看向他,“要不统领大人帮帮王爷?毕竟,整个北州只有王爷能对付萧子陵啊,可是他现在,却被元芜姑娘克制……”
“琅琊侍卫可曾见过萧子陵?”
禁军统领瞳孔缩了缩,却并没有贸然出手,他今晚只是来找萧子陵和胭脂的,也是来查证据的,可不是来送人头的。
慕卿云有多惨,他又不是没见过。
他只需要把证据带回去。
于是,岔开了话题。
琅琊摇头,“王爷自打宫里出来之后,就一直在这儿,属下也只能守着,唉!”
他一脸的无奈,之后才问,“不知禁军大人怎么会怀疑萧子陵在这儿?”
“……陛下下令,全城搜查,就连他自己的御书房也都查了,自然任何地方都不能避免。”
“这样啊……”
正说着话,屋里突然传来男人一声低吟,“唔……你轻点……”Χiυmъ.cοΜ
外面的人想说什么,突然就忘了。
元芜嘴角一抽,她刚刚明明什么都没做……但也不能不接茬,只能问,“疼?”
“嗯。”
他轻轻哼了一声,眼底好似笼着一滩水雾,双唇微微张开……
散落的发如丝绸般,将他的脸和上身衬得如仙似魔,元芜不知为何就感觉有些热,脑子也有点不太清楚。
正愣神时,那人低低咬牙切齿,“如果你想要本王死的话,就一动别动。”
“……”
元芜无语。
而这时,外面传来了禁军的声音,“回禀统领,什么也没找到!”
“进去看看!”
禁军统领看向了元芜这边的房间,紧接着有脚步声传来!
元芜避无可避,只能俯首狠狠把人压在身下,吻了上去。
霎时,门口出现了两人。
一脚刚迈进来,就石化了!
屋里烛光轻轻摇晃着,暖黄色的光线里,半截锻被下方,是暝阳王裸露在外的上半生,和元芜狠狠压住他热吻的场景……
这样看过去,暝阳王是那般无助!
而就在这个时候,元芜突然扭头,眼如修罗般看向他们,“看够了吗?再看给你眼珠子挖出来!”
一瞬间的杀意,如同九幽修罗。
“够、够了!”
门口两人,倏地退了出去!
“如何?”禁军统领眉心紧皱,想上前又怕惹祸上身,问。
“回、回统领,里面只有暝阳王和她,她、她……”之后,说不出话来了!
两人三观都裂开了。
因为他们刚刚看到的不止这一点,只是开口就感觉难以启齿,“王爷双手被绑在了床头,她在强来……”
“……”
禁军统领一身鸡皮疙瘩。
琅琊感觉自己的脑袋可能是被夜风吹麻木了,脑海里难以想象那个画面。
他家爷的癖好……
就怪别致的!
就不知道这事儿传去,皇上和皇后是什么心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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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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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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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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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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