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公跪在皇后面前,“是奴才愚钝,被一黄口小儿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才害了慕大人性命,还请娘娘降罪。”
皇后凤眼一眯,心头却涌上一股窃喜,道,“平身吧,这也不是你的错,他要是真的死了,那便送出去埋了吧,本宫还有件事情想要你帮忙……”
四公公上个事情没办好,感觉有些抱歉,于是赶紧道,“娘娘请讲,这次一定万无一失!”
……
天亮了。
元芜睁眼时,外面太阳刚刚出来,两个小孩已经起床,在院子里玩耍了。
“哥哥哥哥,我想要那朵牵牛花,紫色的那朵,你帮我摘呀!”
“蓝色的那朵也好看……”
童音清澈,欢声笑语,一切刚刚好。
元芜嘴角不由露出笑意,只是一起身,就愣住了。
“这门——”
一看地上躺着的门板,和空洞洞的大门,元芜浑身的血液开始凝固,脑海里一下涌上不好的预感,“我昨天晚上……”
“阿娘,你昨天晚上,又变态啦!”
倏地,阿黎一张粉糯糯的小猫儿脸从门口探进来,眼睛笑得弯弯的,“美人爹爹又完蛋了哦,你把他的衣服撕得可惨可惨啦!”
“……”
元芜捂脸,深呼吸。
她好想把这孩子塞回去……
这时,昼雪进来了,道,“主子,宫里一大早送来请帖,说是三日后太后寿宴上宴请圣地来的贵宾,那贵宾听说您也是从圣地来的,所以想要见您,让您务必与暝阳王一同前去!”
她看着元芜,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元芜一张脸发烫,强撑着抬头,看向她,“请帖呢?”
昼雪递给她,一脸扭曲的表情。
一方面,担心宫里设套,一方面又惦记元芜怎么处理昨晚强闯暝阳王卧室这烂摊子。
元芜假装没看见,看完请帖上面皇后的凤印之后,道,“去查一下,看看圣地那边究竟有没有人来。”
“好。”
昼雪点头。
正要出门,元芜又问了句,“对了,宫里可有什么别的消息传来?”
不等昼雪说话,门外一道人影挡住了光线,某人又和昨天早上一样,一脸幽怨地堵在了门口,目光幽幽看向她,“你还有心思管宫里的事情?”
“……”
元芜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那个,昨晚……”
“你该不会说,你又什么都不知道吧?”
“……”元芜无话可说。
这理由不要说别人相不相信,就是她自己都觉得挺扯的,也没什么诚意。
深呼吸,她只能抬头看向他,直截了当,“那你说,要怎么办?”
“老样子,先列清单,咳咳咳……”
男人掩唇,咳嗽了几声。
这才把笑意憋回去,委委屈屈说,“你跟本王过来,昨晚弄坏的东西,要跟你确认一下。”
“……行。”
元芜下床,脸都没洗,就跟着过去。
前天晚上被拆的大门还没换新的,卧室门口一个黑洞,别提多辣眼睛,当然更加辣眼睛的是,地上碎成一片片一条条的王袍——
正是昨天他身上穿那件。
现在,丢得满院子都是。
前头传来某人幽幽怨怨的嗓音,“这是本王的王袍,还有上衣……你就像是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一样。”
他倏地转身,指着自己的脖子,“你看看本王身上这伤口!”
元芜:“……”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感觉自己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时间只能听他控诉,无话可说。
倒是刚从门口进来的琅琊瞪大了眼睛,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好像,昨晚王爷脖子上没有伤吧?”
“难不成他自己抓出来的?”
琅琊倏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王爷!
他、他、他居然学会了碰瓷!
正要有什么脱口而出,他家王爷那一双幽怨的眸子扫向了他,琅琊倏地闭上嘴巴。
得,不敢说。
再看元芜,就不免有点儿同情她了。
院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那男人站在台阶上看着她,她低着头看着地上落下的光影,感觉脑海里都跟着晃,迷迷糊糊的。
好久,才道,“今天……带你去把损毁的东西都买回来,至于你脖子上的伤口……”
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你带本王去诊所,药费你出。”
“可是清尘他……”能治啊!
何况,就那么一点点,细小的抓痕。
男人却不依,“本王不相信你们,总之,你带本王去诊所……”
但是话又说回来……
元芜抬头,脱口而出,“可这样招摇过市下去,我都能被喜欢你的那些狂蜂浪蝶给一人一口水喷死了……”
“那本王不管!”
男人傲娇转身,上了楼梯。
他就想跟她招摇过市。
元芜深呼吸,跟着上楼,“除了衣服和伤口,还有什么?”
到了门口,他指着里面裂两半的床,“还有床,已经坏了两个了。”
“……”
元芜沉默,她都干了什么?
“怎么,你不想负责?”
一个念头还没过去,他已经转身看向了她,垂眸,自怨自艾,“罢了,可能在你心目中,本王不值得被珍惜吧……”
“不不不!珍惜!珍惜!”
元芜都被震惊了,倏一下抬头,“你别这样,像你这样的,天下人人都喜欢,怎么能不珍惜呢……”
真没想到啊,云州赫赫有名,威震天下的暝阳王,居然是个玻璃心?
元芜三观都给整裂开了。ωωω.χΙυΜЬ.Cǒm
琅琊:“……”
他一脸被雷劈的表情。
元芜看了,还以为他是被自己雷的,只能扶额,看向暝阳王,“那……要不我们各自去洗漱收拾一下,一会儿便出去?”
“……行。”
男人一副还没哄好的样子,勉勉强强答应了。
元芜松了口气,小心道,“那……我先走了?”
“嗯。”
他点头,看着女人的背影离开,嘴角上扬,又生生压下去,很生硬地说了句,“慕卿云被埋在了皇陵当中,据说是死了。”
元芜一愣,转身看向他,“死了?”
“本王觉得未必,转魂丹也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小孩信口说的罢了,他有可能会金蝉脱壳,你小心为上。”
男人瞳孔微缩,一瞬间有寒意涌上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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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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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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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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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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