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钊一看大门口,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刀子般的目光落在元芜脸上。
他看得出来,动手的虽然不是元芜,但元芜才是真正的主子,只是她脸上戴着半片金色面具,遮住了真实的容貌,无论如何他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这样一人了。
杨钊心里直打鼓。
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如今的慕府,可不是曾经那无人问津的慕家了!
有皇太女和皇上在背后撑腰,无论是谁,都得竖着来,横着出去!
他下意识扬了扬下巴,把狗仗人势演了个十成十。
元芜眼睛里闪过一道寒意,冷冷道,“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天澜夜家子弟夜天澜!”
“圣地来人?”
霎时,众人哗然,“圣地距离云州数千里,慕府何时得罪了圣地之人,居然叫人直接打上门来?”
“这下,事情麻烦了!”
看戏的众人面色变得凝重,就连混在人群中不苟言笑的琅琊都脸色一变,转身一道残影消失在了街头。
夜天澜!
这个名字,太熟悉了!
也太重要了!
他必须马上告诉主子!
与此同时,杨钊的脸色也变了变,“你既然是天澜之人,又为何来我慕府?我慕府和天澜圣地可是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和圣地相比,云州就是个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
云州想要天澜的人来一趟,跪着求人家都未必愿意,又怎么可能堵在慕府大门口呢?
杨钊心思百转千回,胆子大了起来,“依我看,你是个冒牌货吧?”
话没说完,眼前一道寒光闪过!
刹那间,嘴巴里一片血腥,杨钊的舌头瞬间不翼而飞,满嘴是血。
前方,昼雪握着一把软剑,剑刃上血一滴滴落下,到最后整柄软剑光华流转,恍若流风逆雪,竟是不沾半点血污。
一开口,更是冷傲无双,“我家主子的身份,岂是一条老狗可以怀疑的!”
杨钊满嘴是血,支吾好一阵子,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真的没想到,对方居然一言不合就动手,害他平白变成了个哑巴!
他已经被吓破了胆,慌忙指着里面,示意沧零进去禀报。
沧零刚刚被溅了一脸血,此时脸色煞白,但还是强撑着看向元芜,问了句,“那敢问这位姑娘,你找我们家大人有什么事情?”
“我们家姑娘的事情,岂是区区一个奴婢可以问讯的?”
昼雪一声冷笑,“让慕卿云滚出来!”
沧零咽不下这口气,浑身颤抖。
但还是摄于威严,进去禀报了。
四周议论纷纷,“天澜夜家,听说世世代代都是女主家族,家中嫡女代代战神,为了圣地立下汗马功劳,其他子嗣也皆是高手……”
“看她侍卫都这么强,该不会真的是夜家子弟吧?”
“若真是夜家,那慕大人……恐怕真的撑不住,就不知道他怎么得罪了人家!”
与此同时,琅琊已经来到了暝阳王府书房外。
“如何?”
屋里的男人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清冽目光落在桌上的封疆剑上面,逐渐变得柔软、缱绻,被过往记忆占满,仿佛在看久违的情人。
连带着,嗓音都柔和几分。
又似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眼睛里不由染上几分笑意。
琅琊站在窗外,表情严肃,眼神当中却带着一丝丝诡异,道,“王爷,那女子已经堵在了慕府大门外,说是来自天澜夜家,名天澜!”
天澜原本是一个方圆几千万里的大陆的名字,也是圣地所在,全名天澜大陆。
而夜家,世世代代守护着天澜圣地,唯有上一代夜家嫡女天生拥有不灭战魂,刚一出生就被上一代圣皇亲自赐名天澜,后又赐婚,成了尚未出生的圣子未婚妻。
可,就这样一个奇女子,却在她十五岁诞辰时香消玉殒!
连带着,就连和她一起从母胎里出来、逐渐长大的封疆剑也不知所踪。
彼时,她那个好几年后才出生的未婚夫、也就是圣子大人也才6岁!
灵堂上,6岁的小圣子双拳紧握,看着佳人尸首,三天三夜都没合眼。
可真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死!
谁知,时隔23年,封疆剑重现,夜天澜这个名字,竟出现在了云州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倏地,桌边的人收起封疆剑,眨眼没了人影儿!
空气中,唯余火急火燎一句,“本王去看看!”
……
慕府大门外,慕卿云还没出来。
“主子,他该不会做了缩头乌龟,不肯出门了吧?”一直站在元芜边上的晴云秀眉微蹙,轻声问了句。
“那就先拆慕府。”
马背上,元芜嗓音很轻,这么大的事情说得好像只是弹指一粒尘埃灰飞烟灭,并无波澜。
唯有幽沉杀意。
此时,慕府书房。
慕卿云刚刚起来,有条不紊的套上外袍,并未把门外的事情当回事儿。
听见沧零进来,问,“解决了吗?”
嗓音很轻,很温和,并无锋芒。
五年前从一介草民,成为今日高高在上的国医圣手,开府封官,无论府上其他人怎么变化,他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一袭白衫一卷书,身无长物,就连头发也都只是随意散落在肩头。
沧零每次看着他,都感觉自己的心在悸动。
为他做什么都愿意。
可是这一次,她的心里却充满了担忧,进屋道,“杨伯舌头被割了,那女子带了个高手,属下原本想要动手,只是……”
她抬起头来,艰涩道,“那女子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天澜夜家子弟夜天澜,属下一时拿捏不准,只好进来问问大人……”
“大人,您要出去吗?”
沧零仰望着他,他家公子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但动起手来……十个自己也不是对手。
那种仰慕之意涌出来,挡都挡不住。
尽管,她知道他心里的人不是她。
沧零心里百转千回,男人转身却眸色毫无波动,想了想之后,道,“天澜的人不可能来云州,就算是来了,也找不到咱们府上,咱们从未得罪过那边的人,此女多半是假身份。”
“这样,你叫上萧渐,把她打发了吧。”
说着,拿起书卷转身往后院去。
举步出门,白衣飘飘,浓浓的书卷气当中,居然透出几分出尘。
他的背影让沧零心跳加快。
她快步去往另一座院落,去找练功的萧渐。
后院佛龛染着檀香,慕卿云上前去,上了一炷香,眼神在菩萨眉目停留片刻,喉结滚了滚,似有什么如鲠在喉。
但终什么也未说出口。
一刻钟飞也似的过去,正主还没出来,晴云皱起了眉,“主子,他怎么还不出来?”
话音未落,门口出来两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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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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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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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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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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