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嗓音幽幽的,也不知道是怨念还是威胁,还是别的什么,反正听在元芜心头就酸溜溜的。
仿佛她欠了他一百个亿的黄金。
还不清了。
元芜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脑袋里嗡嗡直响,“王爷,我……昨晚我真的没意识,不记得了。”
“哼。”
男人窃笑,这女人居然真的不知道封疆剑的秘密。
那以后,有的玩了!
他心里高兴又得意,但面上却是另外一副样子,眼神幽森森盯着她,“昨晚你撕本王衣服的时候,还说会负责的。”
“……”
元芜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完全不记得。
要不是阿黎和晴云都这么说,自己的卧室门的确也坏了,而且看碎裂的形状的确应该是她的功夫干的,她都觉得这男人是故意碰瓷的。
元芜一张脸烫的,恨不得像鹌鹑一样把头埋进茫茫大雪。
但他堵在门口,武功那么高,想跑是没门儿了。
只能硬着头皮,道,“昨晚的事情,我的确不记得了,还请王爷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你会负责吗?”他问。
“……会。”
元芜想死的心都有,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情啊!
她深呼吸,告诫自己,“成年人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她负得起这个责任!”
“不就是负责吗,哈!”
但是脸怎么那么烫啊!
她内心疯狂挣扎,一个个念头落在男人耳中,他都要笑死了。
但是表面上,依旧一副清冷模样,一本正经的道,“昨夜,你拆了本王的门,闯进了本王的房间,把本王从书桌边上拖到床上,撕了本王的衣服……”
元芜越听越离谱,“等等,那你怎么不动手?”
男人闻言垂眸,半晌不说话,看上去委屈极了。
主要是这事儿,他还没想好怎么编。
所以只能先掩饰一下。
“……”
元芜瞅着他那个样子,一时间有种性别互换的错位感,仿佛自己是个渣男,糟蹋了人家小姑娘,还埋怨人家为什么不反抗……
“……”
终于,元芜撑不住,“那后来呢?”
他很不要脸的说,“后来,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过了。”
元芜:“……”
晴云:“……”
她不由替自家主子辩解了句,“那个,王爷,好像也没那么严重,您最后,不是把她打晕了吗?”
“对对对,我晕了!”
元芜赶忙道!
“所以你不打算负责?”男人猛地抬头,紧盯着她,一双琉璃眼满是控诉。
“……负责,负责。”元芜汗颜。
下意识看了眼他呆若木鸡的琅琊,他家主子真的没换芯子吗?
和传闻中不一样啊!
不一样的啊!
她的念头,虽然没说出去,却全数落在了他耳中,他想笑,憋得肩膀发抖,索性低下头。
可从元芜的角度看,却像是他被气哭了。
她一下子觉得罪孽深重,赶忙下床穿上鞋,上前道,“昨晚的事情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负责!”
“我负责还不行吗!”
她都怀疑,这人在外面落得个高冷不近人情的名声,是不是因为对“清白”看得太重,不愿意让人靠近啊?
所以她作为一个女人,看了他的身体,对他而言要比对别的男人严重一万倍,所以才活生生把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面王爷给委屈成这样了?
“……”
这念头落他耳中,男人嘴角轻轻一抽。
她倒是给他找了个好由头。
“咳咳咳!”
他轻咳几声,敛了笑意,抬头看向她,“既然你负责,那商量一下怎么办吧,咳咳。”
“怎么还咳嗽?”
元芜是真的觉得对不起他,昨晚还下暴雨,他不会被她弄风寒了吗?
这念头,又被人听了去。
结果,眼前那人立即配合地咳嗽两声,道,“还不是因为被你撕了衣服,外面又下雨,门还被拆了,风吹雨打的,染了风寒,咳咳!”
“???”
门外,琅琊人都傻了。
以他家主子天下第一的实力,会怕这点儿雨?
还有,昨晚他不是去阁楼上睡得很香捂得很严实吗?
这茶里茶气的话谁说的?
他下意识想上前问什么,结果他家主子一抬脚,就被绊了个狗啃屎,趴在地上别提多憋屈了。
这一摔,也就忘了要说啥了。
离离原上谱。
总之,折腾到最后,元芜被迫对昨夜的“恶劣行径”负责,屁颠颠跟着某“受害者”去他的卧室查看“犯罪现场”。
现场保留的很好,好到让她想当场撞死重启人生。
他幽怨的嗓音从耳边传来,“大门坏了,卧室门也坏了,那个桌子断了一条腿,洞箫摔碎了,砚台打翻了,衣服撕破了,扣子掉了一地,床好像也裂开了……”
啊这——
昨晚她都干了点什么,这么激烈的吗?
案发现场惨不忍睹。
元芜的嗓音有些恍惚,尴尬到灵魂出窍,“那你想怎样?”
“这些坏了的东西,你亲自帮本王去买,主要那身衣服,本王最喜欢的……城北的锦绣阁做的最好,你带本王去做一身,本王也就勉勉强强原谅你。”xǐυmь.℃òm
“……行。”
钱这个事情,她不差。
“还有吗?”元芜恨不得他一口气说完,她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冷静一下。
“就这样,你走吧,本王想静静。”
他看上去深受打击,直接下了逐客令。
说完就上阁楼去了。
元芜扶额,看着那人玉树临风般的背影,问,“改天可以吗?”
“可以。”
他背对着她,好像还没从昨晚的心理阴影中走出来,“本王今天没心情,等哪天心情好了,再去吧。”
其实他还是想再纠缠一阵子的。
但是纠缠过了容易暴露他有问题,所以要见好就收,等今晚再说。
男人盘算着小心思,把背影给了她。
元芜深呼吸,想了想之后,又问,“那……我今天可以去慕府吗?”
“随便。”
他进了门。
两扇门一关,他靠在门边笑得前仰后合,笑够了眼底涌出一丝丝泪意,轻抚架子上的封疆剑,“你回来了,真好。”
眼底相思,竟像是沉浸了数万年之久。
楼下元芜却没这么好的心情,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灵异事件控制了,一度不相信这惨烈场面是自己造成的。
但是,两个小奶包眼巴巴看着她,晴云也脸色诡异的打量着她——
连自己人都承认了,她还能狡辩啥?
直到走出门外,还有点怀疑人生,“晴云,你们没骗我吧?”
“……”晴云无奈耸肩,“主子,属下也想骗骗自己昨晚的事情没发生过。”
元芜:“……”
行吧,她本是来报仇的,结果仇人还没见着,就先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妖精。
日子没法过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多想无用。
回去缓了半个时辰,洗了个冷水澡,她才强行把这事儿压下去。
昼雪进屋,道,“殿下,今天得去慕府,不然就没机会了,昨夜传来消息,说慕卿云后天要陪着皇太女去云游,到时候人不在云州,咱们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就难了。”
元芜心思彻底收拢,空荡荡的心口牵起一丝钝痛,“那就今天过去!”
她不会让他再顶着神医圣手的名头,到处招摇过市的!
十年前她给了他什么,今天她全要拿回来!
元芜收拾了一下,带上晴云、昼雪二人去了慕府,暂时把两个小奶包留在了暝阳王府,这样安全一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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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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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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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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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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