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未央很吃惊。
她没见过颍川王府老王妃,但截止到今日之前,她对老王妃印象都是极好的。
毕竟颍川王府老王爷过世后,老王妃没留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却选择了常伴青灯,这般情深似海又超凡脱俗的女子,如何不令人钦佩?
却没想到,见面不如闻名,真实的老王妃,竟肤浅刻薄,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棒打鸳鸯,攻击一名无辜女子。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如果这时送怀玉郡主离开,便是坐实了对郡主的嫌弃,算是对其侮辱。
但如果不送其离开,又违逆老王妃的命令,对老王妃不恭。
众人忐忑地看向颍川王和怀玉郡主,不知事态会如何发展。
太史无极语调平静,“看见母妃,儿子便放心了。母妃您先休息,我与怀玉还有一些要事相商,等谈完事,儿子会亲自送她回去。”
老王妃强忍着心头怒火,“有什么要事,等白天再说,晚上必须避嫌!来人,送客!”
太史无极,“母妃说得对,确实应避嫌,但我与怀玉是未婚夫妻,关系特殊,与普通男女不同。”
“不是还没成婚吗?既然没成婚,就要男女大防,你是一名男子便罢,但怀玉郡主若深夜与男子在一起,明日传出去,会有人说她天性放荡淫乱!”
后面几个字,老王妃是咬牙启齿说出来的。
众人大吃一惊——这话说得太重了!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则怎么能说这么重的话?更何况怀玉郡主还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其父是备受皇上器重的镇南王,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对郡主说如此狠话。
众人小心翼翼看向怀玉郡主,却见女子静静站在堂中,面对如此侮辱,依旧神情淡淡,不由得感慨——也是个狠人!
实际上,与生气比起来,苏未央更多的是疑惑——老王妃是官场中人,不可能不懂人情世故,绝不会莫名其妙放这种狠话!
就算是这几天老王妃被皇后谗言,也不会表现得如此明显。
如果她是老王妃,反对这门婚事,她会表面装得和善,暗地里对颍川王施压,既顾全体面,也给自己留后路。
太史无极吃惊,“母妃,您这是怎么了?”母妃从前不是这样!
老王妃气得周身发抖,“为娘做事,用不着你教,立刻去做!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娘,就让人把她送走!”
“好,母妃您先休息,我送怀玉离开。”
“不许!让下人送,你留下!”
太史无极面容冰冷,“母妃若是说出理由,我就照做。”
说着,深深看了苏未央一眼,虽不知对方能否看懂他复杂的眼神,但还是努力表达——稍安勿躁,无论我现在说什么,都有我的目的,你万万不要生气!
苏未央缓缓点了下头,眼神安抚——我懂,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我全力支持你。
太史无极表面平静,实际上内心已惊涛骇浪——是她!她就是他最渴望的眷侣!
这等默契,绝无其他!
老王妃也知道,如果自己不说个原因,只怕儿子会有逆反心理,反倒是被狐狸精勾引了去。
“怀玉郡主与安定侯府岑世子的事,你难道不知情?”
太史无极,“知情,几年前怀玉被欺负,是岑世子挺身而出,令怀玉大为感动。当时怀玉年纪尚轻,把感动误解为爱恋,所以才频频追求。如今怀玉成熟了,分清楚感动和感情的区别,所以与岑世子也已谈开,两人再无瓜葛。”
老王妃冷哼,“一面之词!半个月前,她还到安定侯府,为了见岑世子一面,给岑夫人下跪。”
苏未央心中暗笑——皇后除了这个,就没点新花样?皇后没用烦,她都听烦了。
太史无极依旧语调平静的耐心解释,“那件事我知道,因为岑世子旧疾复发、命悬一线,怀玉想见岑世子最后一面,所以才跪求见面。还是那个原因,怀玉求见并非爱情,而是感激。”
老王妃狠狠一拍椅子扶手,“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事实摆在眼前,你怎么就信这些谗言?京城闺秀这么多,为什么就她臭名昭彰?误会、误会,哪来那么多误会?为什么那么多闺秀都没误会,就她一身误会,难道这么多所谓的误会都是巧合吗?”
太史无极一愣,不知如何反驳。
苏未央则是淡笑道,“抱歉,打扰老王妃一下。请问,您是今天才知怀玉与王爷订婚吗?如果怀玉没记错,我们订婚有几年了,怀玉名声也不是第一天臭,既然老王妃早就知道怀玉名声而不拒婚,为何现在突然反对?”
众人一片哗然!
一下子,从被动变成了主动!
老王妃语噎。
少顷,老王妃道,“当时本王妃在山里,隐约听说京城风声,但没想到这么不堪。”
苏未央本想驳斥这漏洞百出的回答,但转念一想,对方再怎么,也是颍川王的母亲,她宁可自己下不来台,也不能让老王妃下不来台。
更何况,她确实不在乎。
太史无极强忍着不悦,“既然今日说到这里,那本王便把话挑明:怀玉从前与岑雪离之事,本王相信怀玉的解释,即便怀玉真曾喜欢他,那也是过去之事,过去便过去了,以后只喜欢本王便可。”
“第二,关于怀玉跪岑夫人求见一事,本王认为怀玉此举有情有义,不应被嘲笑。还有,现在盛传怀玉珠胎暗结,这么明显的谎言不知谁会信。验证这个也简单,找来大夫为怀玉诊脉,就知道她是否有身孕了。”Χiυmъ.cοΜ
老王妃语噎。
场面再次尴尬窘迫下来。
太史无极笑着看向身旁女子,用眼神道——本王的表现如何?
苏未央哭笑不得,但还是投去赞许的目光——表现得很好。
太史无极挑眉——要赏。
两人就这么在窘迫的气氛中,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
这可把老王妃气坏了。
“无极,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妃!?”
太史无极收回视线,严肃道,“当然有,儿子敬您,但儿子不解,母妃您为何性情大变?您从前不是这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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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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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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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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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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