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开始烧。”
两名军医也急忙上前,为镇南王诊脉。
苏未央轻声问道,“父亲,您是不是很疼?如果有什么需要,用眼神示意,或者简单说几个字便可,这一期间不要多说话,尽量多休息。”
镇南王目光复杂盯着苏未央,好半晌,才无声地叹了口气,收回视线,“辛苦……了。”
说完,就直接闭了眼睛。
众人一愣。
两名军医也相视一看,交换眼神中的不解。
按照道理,身为父亲,看见女儿救了自己的命,应该是庆幸又喜悦吧?
但镇南王只目光复杂地看着怀玉郡主,之后就冷冷冰冰,不说有仇,也看不出有什么感情。
太史无极也是不解,他担忧地看向女子,思忖如何安慰她。
反观苏未央,倒是态度平静从容,没有任何受伤的意思,好像面对的是个陌生人。
“父亲言重了,当儿女的,照顾父亲是天经地义。”
众人不得不感慨——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父女两人都没什么亲情。
太史无极安慰道,“怀玉,霍伯伯可能是伤口太疼了,之前本王疼时,也不爱说话。”
苏未央笑着点头,“我知道。”
比这恶劣的情况,她从前见多了。
随后,军医开的清热解表的汤药送了上来,苏未央婉拒了下人,亲手为镇南王喂了下去。
喂下不久,镇南王开始发热。
玉李把柳树皮水送上,苏未央又把柳树皮水为镇南王喂了下去,之后镇南王便因为发烧昏睡了过去。
为盯着镇南王的病情,苏未央等人没离开房间,直接到角落,低声继续交谈。
太史无极,“关于邪医术顶罪一事,就这么定了,霍伯伯这边由两位大人顶罪,七公主那边让杜若顶罪。”
苏未央依旧认为不妥,正要反驳,却听杜若道,“王爷息怒,小人想斗胆插句嘴。”
太史无极,“你说。”
“是,”杜若表情认真看向苏未央,“郡主,虽然小人自知没资格拜您为师,但在知春院的日子里,您对小人倾囊相授,在小人心目中,您已是小人的恩师。
所谓食人之禄,忧人之事。小人得到郡主的悉心教导,却什么事都不能为郡主做,郡主虽然心里坦荡,但小人怕是会抱憾终身。”
两名军医也认同道,“是啊,郡主。”
太史无极,“更何况,本王说的是最坏的情况,如果皇上不追究,是最好。”
事已至此,苏未央也认为自己再拒绝,只显得矫情。
“好,那就多谢各位了。”心中暗暗想着:如果事情真发展到那一步,她再想办法。
苏未央看向床上昏迷的镇南王,皱起了眉——重生前,她从未使用过邪医术。重生后,冒险使用也是因为……她除了邪医术,再无好方法破局。
只希望,她此番涉险,上苍念在她一片好心上,让她交一些好运罢。
她不知的是,有一个天大的好运,正在不远的将来,等着她。
当发着高烧的镇南王再次醒来时,已是夜晚。
房内静悄悄,镇南王忍着剧烈的头疼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身旁有颗“脑袋”,定睛一看,是自己的女儿霍怀玉。
其身后不远放了一张软塌,颍川王正和衣睡在上面。
这时,外出取药的绿荷回来,发现镇南王醒了,急忙道,“郡主,镇南王他醒了!”
刚刚趴下小憩的苏未央急忙起身,看了过去,之后二话不说将手放在镇南王额头试探温度。
这一期间,颍川王也醒,刚要坐起,就见苏未央扭过头,“你别起,继续睡。”
太史无极,“醒了。”
苏未央不悦,“你已经两天两夜没休息,如果再这么任性,我就让秦佑他们把你抬出去。”
堂堂颍川王就这么被教训了,“别!本王知错了,这就躺下。”
说着,就笑着躺回了软塌上。
苏未央这才收回视线,问绿荷,“父亲上一次服药是什么时辰?”
绿荷报了个时间,苏未央算了算时间,“正好到了用药的时间。”
从绿荷手中接过药后,苏未央对镇南王轻声道,“父亲,这碗药是退烧用的,你先把药喝了,休息一会,再喝一碗粥。”m.χIùmЬ.CǒM
镇南王张开嘴想说话,发现喉咙里生疼,最后只能轻轻点了点头,这么一勺一勺用了药。
药喝完后,又喝了一碗水,苏未央这才放过他。
镇南王本想多看几眼,但刚躺回枕头上,便又昏迷了过去。
另一边,颍川王未睡,一直看着父女两人,“霍伯伯情况怎样?”
“不太好。”苏未央站在床前,凝眉盯着镇南王片刻,之后扭过头,对颍川王狠狠道,“如果一刻钟内你没睡着,我就让人把你抬出去。”
太史无极哭笑不得,“你这人不讲道理,睡觉这东西哪是说睡就睡的?再者说,本王睡眠一直不好。”
苏未央掏出了针,太史无极有不好预感,“你要做什么?”
苏未央挑眉,“本来要给父亲施针解表,既然你睡不着,我先给你扎几针。”
“不用,本王这就睡了。”
说着,颍川王便闭了眼,但唇角、眉梢,还带着笑意。
他自是不怕扎针,怕的是她辛劳。
等这件事度过去,她想怎么扎,他都奉陪。
苏未央没再理他,去给镇南王施针去了。
好在,一套解表针下去,镇南王成功出了汗,温度也降了一些。
苏未央让绿荷拿来粥,喂着镇南王一口一口喝下去。
喂完了粥,苏未央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任性的“大孩子”需要照顾。
一扭头,见那大孩子也睡得正香,不由得笑了出来。
如果说醒着的颍川王俊美非凡,那么他睡着,这份美便更为加倍。
哪怕是苏未央这种对外貌不甚在意之人,都忍不住惊叹,这人是有多好的运气,长了这么一副好容貌?
绿荷轻声道,“郡主,您到隔壁房间睡一下吧,奴婢在这看着。如果有事,奴婢会去叫您。”
“不了,我在床前趴一会就可。”
苏未央又回到之前的位置,趴在床头休息了去。
……
镇南王正式脱离危险期,已是三日之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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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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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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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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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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