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要不要把姚姑娘弄醒?”展徳小心翼翼地开口。
姚冉冉被带回后,孟望尘便一言不发的站在床前,已足足过了一柱香。展徳一向自诩了解孟望尘,然而此刻他竟摸不到自家盟主的半点心思。
“不必。”孟望尘淡淡开口。
“那,要不要属下去找个大夫过来?”姚冉冉此刻面色苍白浑身潮湿的瘫躺在床上,整个人看上去无比虚弱。
“不必。”还是淡淡的两个字。
孟望尘说完话似是下定决心,他一转身出了房间不带有丝毫留恋,连余光都没有留下半点。
“盟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孟望尘的声音听上去如往日般冷静,指尖不知何时多出颗碧绿的药丸,“蛊虫入体后需要九日方能达心脉,我们现在不能急。再过两日便可蛊成,只要再等两天。”
看着指尖碧绿圆润的药丸,孟望尘只觉心头一震烦闷。将药丸一把攥进手心。蝶儿的毒他一定要解,只要“往生情蛊”饲成,他便可和蝶儿双宿双栖。姚冉冉只是个意外,是个来历不明心思拨测的意外。
孟望尘呼出口气自语道:“再过两天,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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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痕跟着小灰灰已经找了很久。
当小灰灰在一处街角狂吠起来,引得他注意到地上的血迹时,他便知自己找对了。只是不知这血是谁的?看着还在围着血迹打转的小灰灰,夜痕心里一凉。
这血该是姚冉冉的,对方的目标十有八、九是冰蝶,这地上有血迹,莫不是意味着姚冉冉已经出了事?这个念头太过可怕,夜痕强迫自己不去多想。仔细观察了一下血迹,夜痕惊觉这血痕竟有三道!
也就是说流血之人从此地路过了三次!
血迹旁还有轮子的压痕,流血之人该是被装在车上从此地路过。车在兜圈子!这个想法让夜痕心里一松,既然车还会兜圈子,说明他运送的不是死人,起码也是要过段时间才会死的人。
沿着血迹寻找一圈,夜痕发现血迹的岔口有两个方向,一个朝城外一个更深入城里。
犹豫了一下放弃了城外朝城内的方向走去,若是那些人的据点在城外,根本无需绕圈子摆迷魂阵。夜痕皱眉,孟望尘并非平庸之辈,如果不是他故意设下圈套演这一出戏的话,能在长宁城内做出这种事的又有几人?
混元殿或者,夜痕皱眉,他想到了那日在长宁城内活捉吴梭且与姚冉冉相识的男子。事情的真相看来只有先找到冷冰蝶和姚冉冉才能知道了。
夜痕刚要迈步,脚边感到了轻轻地拖拽。一低头,小灰灰正拽着他的裤脚。
夜痕皱眉,他一向不爱与人打交道,如今面对个不通人言的毛绒畜生,他更是不知如何相处。
回忆以往姚冉冉和它打交道的模样,夜痕试着道:“你做的很好,回去吧。”
“汪唔~”小灰灰紧紧咬着布料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你想和我一起?”夜痕皱眉,觉得自己跟一只圆扁的小狗对话十分奇怪。
“汪唔、汪唔~”依旧含糊的声音,却带了明显的认可。
夜痕思索了一下,伸手提溜起小灰灰,沿着血迹脚踏轻功而去。
夜痕的想法本没有错,可惜他并非是神,自然想不到姚冉冉的血是流在被送走的时候而非被抓去的时候。这一来一去的差错,让夜痕和姚冉冉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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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屋内,青山大大的打了个喷嚏,“谁在想我?难道是那个丫头。”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卢叔一拍桌子,桌子发出一声闷响,而摆在其上的茶杯烛台却纹丝未动。仔细看去却是因为一双脚架在桌上。
“听见了,卢叔。别激动呀,这桌子可禁不住您的狠手。”脚的主人笑眯眯的开了口,“你是劝我不要这么快放弃‘吴梭’这个身份嘛。”
“哼,我可没看出来你小子听进去了。吴梭这个身份来之不易,你眼下又已成功地混入混元殿,好好的折腾什么幺蛾子。你就该安下心来踏踏实实的弄清楚混元殿殿主的身份。你这么长时间都没完成宗里的任务,宗里那些人该不满了……”
“不满就不满吧,我难得出来一趟可不想受他们管制!”
“你个小子,说正经的!”
“正经的说,我发现这混元殿殿主十分有趣,选了那么个地方做据点,几乎是在孟望尘鼻子地下和他对着干。能做这事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可他偏偏将自己藏的严实,我在这城内待了这些时日都未能查出他的身份,想必再查下去也不会有更多的收获。吴梭的身份敏感,我如今的行动处处受制,倒不如另辟蹊径,说不定能查出些什么来。”
见卢叔又被说动的迹象,青山摸了摸耳朵继续道:“这吴梭虽是个脸生的,在江湖上还是会有熟人。现在只是短期内面对长宁城内这一小批人还好,日后若是接触广了,我这身份难保不会被揭穿。我能查到的东西都已到手,是时候丢下这张人皮了。”
卢叔没了声。仔细琢磨了一下,他觉得青山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认可之余又有些狐疑,他看向青山严肃道:“你真是这么想的?”觉得自己过于严厉又放缓了语气,“你小子老实说,你这时候抛开‘吴梭’这个身份,倒底是为了什么?”
“卢叔~”青山扭过头“阴沉”的脸扭曲着看上去满是苦恼,他抬手抚上脸颊认真道:“我整天顶着这样一张脸照镜子,苦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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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痕沿着血迹到达尽头时,不禁心里诧异,怎么会是这里?在他面前的却是城西那以瓦罐子肉出名的酒楼后门。
夜痕记得此地本是茶楼,后来要改为酒楼时,里里外外很是倒腾了一阵子,算起来也就是自己和冰蝶来长宁城前后的日子。
就在他打算翻身入院时,后门忽然开了,一人一狗迅速闪入墙角。两个好似伙计的人推着一车酒坛子走过。夜痕敏锐的发现,其中一人脚步漂浮像是有不弱的轻功。
该是这里没错了。
夜痕正要翻身入院,脚边忽然又被勾挂住。低头一看小灰灰又一次咬住了他。
“这不方便带你进去。”
“汪唔~”低声的抗议。
夜痕犹豫了一下,将小灰灰塞入怀中,只余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漏在外面。“不要出声,不要乱动!”
“汪唔~”小灰灰低声应着,乖巧的收着小短腿蜷缩在夜痕的衣襟里。
翻身入了院中,后院内空无一人。
悄无声息地跳入院中搜寻,院角一棵一人粗的老槐树引起了夜痕的注意。老槐树左半边树叶还可称得上茂盛,右半边却是枝叶飘零形成鲜明对比。夜痕纵身上前小心翼翼的在树干四周上下摸索一番,果然在树根处发现个机关,试探着按了一下,只听一阵咯吱作响,树根处的地面上露出了个一人宽的地洞。
不带半点犹豫,他一跃而下没入黑洞之中……
这地下密处比夜痕所想还要大上些许,密室相连让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绪。偶尔有人来往,夜痕都敏锐的闪入黑暗中避开。躲闪隐匿是他的强项,令他满意的是小灰灰一直乖巧听话没有招惹麻烦。
有灵性的小东西,倒随它主人……
“你既还当我是主上就不该拦我……”夜痕身侧的屋中隐隐有争执声传来。争执声极低,若非夜痕耳力过人本不该听见。
“阁主,你说的我都可答应,唯有这事不行!”一男子激动的声音。
“我不需要你帮我,我可以自己救出娘,你要尊我是阁主就别拦我……”女子的声音相对平静,“倪承,你让开……”
“我……什么人!”倪承低呼一声,只觉一个黑色的影子如鬼魅般破门而入。
进来的自然是夜痕,当他听到“阁主”二字时便意识到这是他最好的机会。
几乎在瞬息之间,他便看清了屋内的形式,当屋内二人回过神来时,夜痕手中的噬夜已经架在了轩辕琦儿的脖子上。
“夜痕?”借着剑尖的反光,轩辕琦儿认出了身后的男子。
“是。”夜痕简短的应了一声算做回应。在这里见到轩辕琦儿虽在他意料之外,却也不至于令他太过诧异。
“玄衣墨笛。”倪承低低的念了一句随即脸色大变。
“你们抓来的两个女子在哪?”夜痕单刀直入并不多话。
“什么女子,我们并未……别!”倪承的话语突然顿住。
只见夜痕的剑朝前送了一分,轩辕琦儿纤细的颈脖上瞬间被划了一道细口。鲜红的血流在冰寒的剑上,显得格外诡异惊心。
夜痕并不说话,只是冷然的看着倪承,眸中的寒意与杀气明明白白的表示着倘若倪承敢再说上一句谎话,轩辕琦儿顷刻便会化为剑下亡魂。小灰灰蜷缩在夜痕怀中,被这杀意激的瑟瑟发抖。
“不要伤害阁主。我、我带你去找冷冰蝶。”
“姚冉冉呢?”
“那位姚姑娘已经被阁主……”
“夜痕!”一直沉默不语的轩辕琦儿突然开口打断了倪承的话。“你是来救人的?”
“是。”
“那你打算救谁?”
夜痕并未说话,只是手中的剑又紧了三分。他的意思很明了,两个都救。
“我问你,若是这二人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轩辕琦儿抬手示意倪承不要说话,她语气平和好似脖子上被架了刀剑的不是她。“只能救一个,你会选谁?”
“能救谁我不知,我只知若是她二人有了差池,死的一定是你。”夜痕淡淡道。手中的剑又进了一分。
“那姚冉冉已经被放走!”倪承忍不住喊道,“你放了阁主,我带你去找冷冰蝶!”
“好。”夜痕应允随即将剑挪开。他并不担心倪承变卦,只因这屋内二人加在一块也无法从他手下走过三招。
“倪承!”轩辕琦儿的脸色瞬间刷白。夜痕明白的事情她自然也明白,可她更明白以倪承对冷冰蝶的恨意哪怕是死也不会让夜痕带走冷冰蝶,他如今这么做不过是想让她能顺利离开好拼死一搏罢了。拼死一搏?呵,根本就是送死。Χiυmъ.cοΜ
“迟了!”轩辕琦儿忽然冷小出声。
“什么?”
“我说迟了,如今此处除了冷冰蝶自己怕是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了。”
“怎么会?”倪承的声音里带上惊慌,“夜公子,你别听她说。冷冰蝶就关在最里的暗室里,我这就带你去。”
“暗室的门我早已打开,算算时间我给冷冰蝶的解药已经生效了。你听,外面是不是乱了?”
嘈杂声从屋外传来,夜痕竖耳倾听,的确有人由远及近的奔跑呼喊:“冷冰蝶不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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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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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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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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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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