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逾古稀,但头顶的菱形马耳却也在微微晃动。
有些干枯的鹿毛长发更是在颈后随意扎起。
昔日被称作极东速度的象征,被世人谨记的开拓者象征,象征系赛马娘的荣光象征。
速度象征,她的年事已高,高到赛马娘天生所有的本格化抑制衰老都难以瞧出表现。
时光压弯了脊背,眸子也不复清澈,手掌更如同样年迈的树皮般皱起,但唯独那冷漠的目光,却依旧锐利如刀。
想来在当年的赛场上,她也是如此注视着闸门前的所有选手,以自身的意志支配着整个竞马场的赛道。
制霸天皇赏春,连霸有马纪念的赛马娘,正应有着这般绝对的姿态散发着压迫。
于压迫中君临。
但很可惜的是,在她面前站着的,却也是从小到大都在她的注视之下,早已适应了她目光的两人。
即便年幼时便在那样的目光下艰难生活,但如今的两者却也都有了各自拿得出手的成绩,区别只在于成绩之间亦有高下。
赛马娘的皇帝,以及跨国物流公司的董事长,两者之间的含金量自是相距甚远。
但他们却也都能在老人那仿佛能将骨肉划开般的目光中保持平静。
而不像其身后的其他人类与马娘那般,或战战兢兢,亦或大气都不敢出。
速度象征其实很少当众露出这样的目光,尤其是她的年龄数字越来越大,开始浑浊的眼中也愈发收敛,甚至一度被评论家称作山岳般稳重。
但若让那位评论家看着此刻的她,大抵也只能感叹一句山岳之中尚有利刃。
极东之地兴许也能有以山石养剑的秘法。
老人家的养气功夫早就在练了,但也偶尔会有些事让她重新拿出原本的模样。
这就譬如说,自己那位理想家般的外孙女,在昨日朝着族内的灰色产业挥刀,且还偏偏斩向的是自己那不成器的长子。
她其实并不是很意外这一天的发生。
毕竟这俩都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不论是那眼中揉不得沙子的外孙女,还是那愈发圆滑,愈发‘成熟’,愈发不成器的儿子,她都非常了解的同时,更清楚两者之间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象征家是非常庞大的存在,庞大到时常让她觉得太多人都很多余。
那些偏姓的,那些沾亲带故的,在她尚且年轻,象征家重新崛起时便趋炎附势地靠来,为了各取所需而被容纳的族人们,以现在的她看来,自是都可以切除的东西。
在力挽狂澜中将家族拉起之后,在年事已高,有了期待的孙女之后,这位年迈的家主,便成了象征家看得最多,知道得最多的观察者。
将一切都看得明白,看得清楚,也很清楚家族,连同自己的病灶。
都可以切除。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分明孩子们的成长都还需要磨刀石。
哪怕是大型车床的程度也是好的,也只有这样才能锻出她满意的后继者。xiumb.com
在这过分臃肿的家族之中,仅仅只是优秀的孩子,是难以继承家主之位的。
甚至无法在象征家的积累中活下来。
象征家要的是皇帝。
真正的君临者,能让象征家改朝换代,重获新生。
就像此刻那站在她面前的鹿毛马娘,那不卑不亢地将那些文件摆在自己面前,陈述长辈产业罪行的沉稳模样,虽无半分锐利,但却像是收敛锋芒的自己。
已是一位盛世之中的明君模样。
但这远远不够。
象征家所需要的并非盛世明君,而是乱世之中的开国皇帝。
哪怕是暴君也并无不可,总是应当锋芒毕露的。
可相较之下,她的叔叔,自己的儿子,那同样棕发的男人,表现得却也同样平稳。
哪怕是证据确凿,按照未来家主所言,应当被重组产业,剥离族姓时,也只是笑容略略变形,按捺着眼中的忿恨。
这种风度本没必要的啊月驰。
事已至此,你再忍便再无机会,搏上一搏尚有些别样的可能……锐利如刀的目光下是深深的失望。
倒不是对自己这个作为人类的出身的儿子失望,毕竟她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对他很失望了。
她仅仅是对这局面有些失望。
中规中矩的利刃出鞘,按捺着忿恨的隐忍短刀。
肋差难以胜过长刃,只能用来切腹。
长刀出鞘缓慢平稳,比起杀人更似演武。
就结果而言,不过是两個都过于圆滑的家伙在菜鸡互啄,没有丝毫的野性与杀意。
尽管早已预见到了两者的对抗,但这样的一幕,却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不过几分钟,速度象征便有些腻烦地收起了目光,而这也让鲁道夫象征真正放心。
明晰自己胜券在握的同时,也没有让外祖母如愿。
俩祖孙之间的对抗由来已久,自中间者,速度象征的女儿,鲁道夫象征的母亲甜美月神意外逝去之日起,矛盾便也愈加不可调和。
即便是场意外,双方不同的态度却也仍令矛盾彻底爆发。
最终便是速度象征希望一切都如她所愿,鲁道夫象征却有反抗之心。
但若是确实地想要改变家族,以一介赛马娘的身份,她最可能成功的选择,便正朝着对方规划的道路迈进。
由此便陷入了僵滞。
自束于中央特雷森的学生会,寻觅着能让自己问心无愧的道路。
在此之前,她自不希望外祖母的称心如意,自束于内心那名为‘皇帝’的鬼之面,以‘鲁道夫象征’的姿态便足以解决这件事,不过这也多亏了林顿训练员的建言与协助。
不愿踏足赛场又要获取改革家族的力量,直接从家族内部进行肃清蚕食,当然也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选择。
只是一直以来,她要培养人手都有诸多限制,能在这方面派上用场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但现在,奥默.林顿训练员出现了,以出乎预料的自荐形式。
很难相信是训练员会做的事,不论是事的内容,还是自荐的行为。
回头一定得好好感谢他才行,至少得要请吃顿饭吧。
学生会长如此想着,心情愉快的几乎想要拈来几句冷笑话。
但她却也在这时注意到了。
注意到了外祖母那慈祥的笑。
那是忽然的笑,并非似笑非笑乃至嘴角的微扬。
那是真正挤起皱纹的愉快笑容,其欢欣似是比她更甚。
而这个老人所注视的,也不是自己,而是月驰象征。
她的儿子,自己的叔叔。
“……”
她也看到了,自己那个叔叔手中捏着的东西,以她那在赛场上踏出绝对力量与速度的一腿,也没能在这一刻踹掉对方手中的一叠卡片与那古怪的管状金属仪器。
心底畅快地高兴于速度象征那眼神收敛的人,不只是她鲁道夫象征一个。
同一时刻的月驰象征,更是如此于心底大笑着,抓住了两位年迈与年轻赛马娘在心态变化上的破绽。
他夺得了先手。
希波利特星人、超戈布、基耶龙星兽、安培拉星人、邪神梅加洛杰厄……
完整的卡片,多次使用的卡片,一次性的卡片——那一叠怪兽卡片都在名为秘钥的仪器中抽取着能量,以卡片那最易调动的活性状态,自那短暂储存能量的舱体内碰撞、融合、超载……
最终——
——爆发!
扭曲的心,便也露出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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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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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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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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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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