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对短刑犯进行教育改造,界门区法制教育的主要阵地之一。
尽管并不能笃定出狱者会铭记这里的生活,但也唯独可以相信他们在这里会安分守己,足够安静。
这是聪明的选择。
只要足够安静,只要足够老实,监狱里的生活便也不会艰苦到难以忍受。
只是限制自由、定时上课,准时前往课堂进行精神建设,以及对某些法术设计方案进行修正删减——
——最末是源能研究者的待遇,用以替代一般罪犯的工业劳动,令他们身负的学识不至于完全的浪费与荒废。
这类罪犯的待遇也是相对较好的,可以远程办公也就不用去和陌生人接触、交流,他们完全可以成就死宅般的生活——虽然还是会有晨练之类的,被喊出来运动的日常环节。
但至少不用去做苦力不是?
界门区表层监狱的罪犯都是短刑犯,大家都是待不了多久就能刑满释放的身份,便也大多有着足够的耐心。
能够忍受这样的处置待遇。
东子真人便是这样一位耐心的罪犯。
严重危害公共安全的一年有期徒刑,源自过往的一次非法研究。
她显然属于监狱罪犯之中最为无害的那批,所以带领她的警官也并不怎么严厉。
“这次来探望你的是赛马娘中央诸问委员会的专员,探视时间为十分钟,最好不要起任何矛盾,否则会影响你的评估成绩。”
闹大了就可能加刑期——大抵是这个意思,东子真人微微颔首。
‘赛马娘中央诸问委员会’,她自然不会陌生。
没有哪位训练员会对URA缺乏概念,哪怕是‘退役’训练员也一样。
更别说这里是赛马娘文化发源地,界门区。
而且她还清楚一点,那便是当初押运她来到这个监狱的黑发马娘——周日宁静,就是委员会的委员之一。
同样也是以专员的身份出现。
再听到这名字,她自然是第一时间想到对方。
还能有什么事?
难道是deep那边有什么状况?
怀着几分疑虑,她随着那引路的警官抵达了那灰白的斗室。
这是距离自由最近的房间,近到只隔着两英寸厚度的墙面。
唯有启动才会显出玻璃性质的金属壁垒,因静置而铁灰。
而当它不再安静时,便会立时显出透明般的光泽,露出那坐在对面的探视者。
那是张预想之外的熟面孔,曾与她有过对峙,也曾见证她与deep的再见,更给自己提供过治疗喷雾。
按理说有着这样的交集,相见时的气氛也不会太过僵滞,但现实就是如此。
两人彼此双方都沉默着。
沉默或许是这间探视屋的主色调,因为一旁的看守们也毫不意外,他们俨然习惯这种沉默。
而且这场探视并非罪犯与亲友的会面。
‘诸问委员会的专员’这样的身份……不免让人想到——这或许是对某种罪恶的再发掘。
事实倒也相差不远。
在那短暂而又漫长的沉默之后,那坐在探视壁外侧的青年终是停止了观察。
他开口,直接发问:“东子真人训练员,尤格尔公司的怪兽研究项目虽然不止你一人,但你确实是领头者,对么?”
“是,”坐在座椅上的罪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并且并未对对方的称呼做出反应,“你想知道什么?”
罪犯平静地反问。
在这事态发展从一开始就超乎预想的现在,她也放下了自己那并不擅长的讯息推导,毕竟她只是個研究者而非侦探。
但与她截然相反的,是打从一开始便坐在对面椅子上的青年。
从探视窗金属尚未激活,从她刚踏入房间的那一刻起,那青年便在观察着她。
观察着她那被剪短的头发、观察着她那不卑不亢的姿态,更观察着她身侧那位看守的客气姿态。
看来对方的日子过得不错,奥默不禁暗自庆幸周日宁静没有随同过来。
以那漆黑周日的暴脾气,看到‘拐过自己手下姑娘’的家伙在监狱里都还气色不错的模样,少不得要试试这隔离板的质量。
又或是活用灵体的优势,直接顺着通讯器过去给对面一拳。
不过话又说回来,东子真人这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模样,于奥默此刻的需求而言,是一种好现象。
不错的状态是顺畅探视的基础,即便严格来讲,对面是被奥默送进来的。
有些矛盾,那矛盾无法调和,但也正因如此,可以省却虚妄伪饰的招呼,直入主题:
“月驰象征,月驰物流的董事长,实际持股人。”www.xiumb.com
“我要问你是否听过他的名字,我怀疑他与尤格尔公司有过合作,至少有投资。”
——
十分钟后,探视时间理所当然的过去,奥默被看守们客客气气的请出了房间。
只是在走出房门的瞬间,却也能感受到那身后刺人的目光。
对于‘URA协会的专员’,这些看守们抱有一种介乎于尊重与厌弃之间的态度。
因为这里是界门区。
就连狱卒也会是赛马娘的粉丝。
也因为这里是界门区。
URA协会作为赛事章程与规则践行的维护者,便是常常要置身于与赛马娘、训练员、乃至粉丝们敌对的境地。
就像奥默这样作为新人训练员,在签下一位担当马娘的前提下再签俩赛马娘——放在过去便是不符规定,需要马娘与训练员一起与URA协会斗上一斗的状况。
而这结果,通常是前者的妥协。
从古至今,要撼动规则都得是非比寻常的庞大力量。
这样的力量要么是群体的请愿、要么是三女神的机械降神,要么是一场在法庭上旷日持久的唇枪舌战……等等等等。
这种力量并不多见,甚至可以说是蛮少。
于是URA协会的‘恶役立场’由来已久,鲜少‘洗白’。
风评恶劣也无可厚非,甚至很符合奥默对周日宁静岗位环境的想象。
不过这对奥默而言也不算问题。
毕竟他只是临时客串。
虽然周日宁静给的这份权限多少有些滥用职权的意思,但手续都是正常的,作为与三冠赛马娘大震撼有所牵扯的案件当事人,东子真人哪怕已经入狱也仍会被持续关注。
不过也就只是走个过程。
那位暴躁的黑色马娘也只是让奥默临时代理了其他下属的工作。
这些看守也不会肆意传播信息,让那‘崛起の新星?特雷森理事长特招训练员奥默.林顿!’之流的报道,变作‘急转直下!新星训练员堕入资本暗面’的画风。
极东区的报道画风,可谓赛马娘相关报道的特色之一,不得不品尝。
而抛开这些与事件本身无碍的状况不谈,他此刻站在监狱的大门口,手指滑动着终端以唤醒那周日宁静的号码后,便抬头看向那天空。
不同于昨天暴雨被打散后才有的晴空,今日的阳光非常绚烂,绚烂到有些过了头。
烈日很容易让人想起这确实是夏日,而他却在追查着一颗隐于暗面的月环。
从为了不立于危墙而先行调查,再到对象征家的好奇,到如今,收获了东子真人的口述情报后,奥默更是不禁以食指划过鼻端,又勾了勾今日剃得颇为干净的下巴。
也在这时,拨通声响起,不耐烦的话语旋即而来:
“喂?探监结束了?”
“结束了,我接下来要去尤格尔公司一趟。”
“犯罪者要回到他的犯罪现场了?”那语调带着几分诧异,奥默几乎能想象对方挑眉的神态。
这也不难,毕竟对方几乎就是个长大版本的茶座,而在一小时前,他才接过茶座递来的咖啡。
“大震撼小姐那案子的后续事件关注是由你负责,你应该也还能给我下达个访问指示?”
“这么自然的利用权力可不是好事。”
“这样的关心真让我惊讶。”
“这是我隐晦的拒绝,听不懂是吗?”这声音拉高可真有威慑力,奥默曾想过周日宁静若是普通的马娘,那觉醒个替身大抵也会是辛红辣椒。
方便继续顺着网线拳击别人。
只是想归这么想,事实上的奥默只是幽幽道上一句:
“投入了权力的调查,总会省事很多,我只能这么说。”
然后有些疑惑地扭头,看向那人烟稀少的街道。
虽说这显得有些疑神疑鬼,但他刚才确实感觉有道目光在他身上凝实。
“所以月驰象征确实和那公司有关系?”
“毫无疑问,甚至还干系这个月中的某场怪兽展览。”
“怎么又是展览?”通话那头嘟哝道。
俨然是想起了奥默的前几次展览事迹。
“这可是我在上个月就心心念念的展览!什么叫又,要弄清主次!”
奥默振振有词,继而又语声平静了些,道:“眼下倒是正好了,所以说,能调令吗?”
周日宁静沉默了一下,回道:“…给我半小时。”
“对了,”她又补充,“你也只有两个小时,中午11点之前,回来给茶座做饭。”
“…我以为我是令妹的训练员。”
“你的意思是要让她们吃外卖?”
“……我尽快吧。”
抹了把脸,奥默的表情变得很惆怅,转而朝向停车场快步走去。
又对那还未挂断通话的光屏补充一句:
“你也尽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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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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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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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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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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