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从驾驶员前面的反光镜里,可以看到海侠的眉毛紧紧的皱着,脸颊上的肌肉,痛苦的扭曲着,眼睛中发出坚毅、冷酷、残忍、痛苦的光芒。
凌子从来没有看到过海侠的表情如此可怕,眼神如此的恶毒。
她的震惊无以复加。
汽车很快就上了大公路,顺着大公路,不久之后,就到了市区。
海侠把汽车开到了市区之后,在一个出租车的站点,停下来。
他没有说一句话,凌子也明白,这是让她下车,让她自己搭载出租汽车回酒店。
凌子不敢多说,乖乖的下了车。
海侠几乎不等凌子把车门关好,汽车就窜了出去。
海侠现在心中又痛又乱,几乎失去了平时的洒落和判断能力,几次都差点闯红灯和别的汽车追尾。
半个小时后,海侠把汽车开到了张小帆的家门前不远处,停了下来。
张小帆的家门外,停了几辆警车,进进出出的都是警察。
张华脸色灰暗、懊丧、惨白,眼中噙着泪水,泪痕满面,在继妻阿芳的扶持下,呆滞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阿芳也是脸色惨淡,泪流满面,神色悲痛。
海侠远远看到这一切,心如刀割,痛心疾首,痛苦的闷哼一声,一头撞在方向盘上,连撞了十多下。
两个警察中的法医,抬了一个担架出来,洁白的床单下,罩着一个人形,从床单外面,还露出一只尚未僵硬的手。
这只手虽然惨白,却秀气,是只女人的手。
另一个法医走到张华的前面,用一种法医惯有的冷冰冰的声调,说:“你的女儿,是猝死于心脏病,因为左心房的心瓣堵塞,供血不足,导制死亡。”m.χIùmЬ.CǒM
海侠远远看到,从法医的口型,明白了法医在说什么,他也早就料到是这个结论。
——那些人如此恶毒,组织如此庞大,他们一定有办法让张小帆死的不得痕迹。
海侠感到心胸要爆炸开了。
他几乎咬碎了钢牙,心中燃烧起熊熊燃烧的仇恨火焰!
——他要复仇!
——他要为张小帆报仇!
张小帆是为他而死,他一定要有张小帆报仇!
张小帆为了救他的命,自己承担了后果,承担了死亡,换回了海侠的一条命!
如果说老疤的死,他还有可以推卸责任的借口,可以说老疤是收了他的钱,出了事老疤要自己负责,再说老疤本人就是道上的人,早晚不会有好下场。
那么,张小帆为海侠死,却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企图,她只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也许误入歧途,却还没有做过害人的事情。
——她当时在那个舞会的身份,只是个被人哄骗的性奴!
海侠知道是谁哄骗了张小帆,他的眼神中放射出冷酷、残忍的光芒。
他抬起头来,深深的望了一眼担架上张小帆的尸体,然后,缓缓发动马达,开动了保时捷汽车。
这次,他开的很慢,他的态度却很坚定不移。
他开到了陈秉公的家门来,停了下来。
他知道今天是星期一,陈绣去学校上课了,他不知道陈秉公在不在家里,也不知道陈绣的妈妈在不在家。
他是来找陈秉公的,不想陈绣的妈妈在场。
陈绣的妈妈只是个不知内情的家庭妇女,海侠不想把她牵涉进来。
他刚刚停下车,就看到陈绣的妈妈手提了一个小小的袋子,可能是去超市买菜去了。
——现在还不到中午时分。
海侠看到陈绣的妈妈走出家门,却并没有锁定大门,他知道陈秉公一定在家中。
现在正是个好机会!
海侠等陈绣的妈妈走的没有踪影后,就下了汽车,径直向陈秉公家门走去。
他的仇恨的火焰,还在燃烧。
大门虚掩着,海侠没有敲门,猛然一推,就直闯进去,直向房门走去。
房间里的陈秉公听到动静,刚打开门,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海侠一个箭步抢上去,健臂一伸,一把叉住陈秉公的脖子。
陈秉公脖子被叉,想要伸手向腰间掏枪,海侠怎会容他拔出枪来,一只手叉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擒拿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
“格格”一声轻响,陈秉公腕骨断裂,手枪从手中滑落到地毯上。
海侠左脚脚尖一勾一挑,手枪飞起来,落在海侠的手中。
海侠叉住陈秉公的脖子,把陈秉公的身子向沙发上一推,手枪指住了陈秉公的眉心。
陈秉公身子倒在沙发上,透不过气来,憋的满脸发紫,双手紧紧抓住海侠叉在他脖子上的那只手,想要挣开去。
海侠一手握枪,指住陈秉公的眉心,却并不开枪,另一只手紧紧的叉住陈秉公的脖子,任凭陈秉公挣扎扭动。
——他之所以不开枪杀死陈秉公,一来是因为陈秉公毕竟是警察局的副局长,杀了他,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二来他知道,陈秉公在那个神秘邪恶的面具舞会中,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会员角色;三来他是陈绣的父亲,他不想陈绣心灵受到伤害。
陈秉公挣了一会,终于挣不开,拍了拍海侠的手背,表示投降。
海侠放开手,收起手枪,坐在陈秉公对面的沙发上,冷酷的盯住陈秉公。
陈秉公不敢和海侠充满仇恨的眼睛对视,只是坐在沙发上干咳。
海侠终于开口了,声音冷酷残忍,一字一句:“说出那些人是什么人!”
陈秉公用眼角偷偷的看了海侠一眼,没有说话。
海侠又说:“不要以为你是警察局局长,我就不敢杀你!在我眼中,杀死你,就如同按死一只蚂蚱一样轻松。”
他说的是实情。
他不是不敢杀死陈秉公,如果有必要,他下的了手,而且可以让警察找不到他杀人的证据。
陈秉公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海侠说:“你不用假装无辜,昨晚,你就在场。”
陈秉公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有气无力:“不错!昨晚我是在场,我看到你了。你是怎么知道中间有我的?”
海侠说:“这个你不用管。我只要你说出面具舞会的策划人是谁,其余的事,你不要多问。”
陈秉公恶狠狠的瞪了海侠一眼,凶狠的说:“你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不要忘了,我是这个区的警察局局长!”
海侠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用一种冷诮的口气说:“原来你是警察局的局长!昨晚,你带的女人,你都保护不了,你这个局长不当也罢。”
陈秉公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垂下头来,不说话了,忽然又抬起头来,盯住海侠,恶狠狠的说:“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浑蛋,要不是你突然出现,小帆就不会出事!都是你害了她!”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来,喃喃的说着:“都是你害了她!都是你害了她……”
海侠的眼睛仍然盯住陈秉公,说:“不错,我是有责任,可是你的责任更大!你占了小帆的身子不说,你还带她去那种地方,让别的男人也来玩弄她,在她危险的时侯,你却不敢挺身而出保护她,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怎么做的警察局局长?”
陈秉公喃喃的说:“不错,是我害了她,我不该带她去那里。”
他忽然冷笑一声,自嘲的说:“警察局局长!警察局局长?我这个警察局局长算什么,在他们眼中,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喽罗,一个任凭他们摆布的棋子。”
海侠说:“那你就更应该把他们说出来,让我来对付他们。”
陈秉公转过头来,冷冷的、不屑的看了一眼海侠,冷笑道:“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来对付他们!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么?你知道他们的后台是谁么?我在他们眼中,都只不过是一粒小棋子,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你凭什么对付他们?”
海侠坐在沙发上,镇定自若,冷森凛然的说:“就凭我是我!”
陈秉公冷冷笑道:“你!你昨晚如果不是小帆用命来换,你早就死了一百次了。你凭什么今天坐在这儿吹大气?”
海侠沉痛的说:“是,我承认这条命是小帆换来的,所以我为了帮她报仇,可以把这条命搭上,就凭我这条命,我也要为她报仇!”
陈秉公摇了摇头,说:“你这条命?没有的,如果他们再想要你的命,就如同捏死一只苍蝇一样。面具舞会的会员规矩中的一条就是:如果有人泄漏秘密,死!如果有人想救他,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如果不是这条规矩,如果不是他们不想为你败坏了规矩,你早就死无全尸了。”
海侠说:“我已死过一次,没有什么可怕的。我就是死,也要把他们铲除。只要你把他们说出来,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来找你,不会知道是你泄的密。”
陈秉公摇头说:“我不会说的,打死我也不会说的。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怕,如果他们知道是我泄漏出去的,不但我会被他们杀死,就是阿绣和她妈妈也会没命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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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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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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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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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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