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生无可恋,那么与世同毁,让万物与她同葬,又有何不可呢?慕云寒的眼里现出可怖的鲜红,比之那血色还要鲜艳,还要绝美,还要让人心寒。
漆黑的长发平铺下来,及膝曳地,乌黑的瞳眸里有别人看不懂的别样流彩,微微泛红的脸,殷虹小巧的唇,还有淡淡的笑意,这是初见羽觞时的模样,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闯入慕云寒的世界的她,清晰地还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傻傻地对着他笑,娇羞地笑。其实她那么爱笑,可是自从遇见了他,她的笑意就被冰封在了嘴角,再看不见那一道真心的笑意弯弯盛开。他到底做了什么,将她送上了绝路而不自知,而如今想来真是可笑,他又有什么资格说爱,说欢喜,说是为了她呢?
盈盈白光里,慕云寒已然泪痕满面,而羽觞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微微噙着笑意,专注地看着他,她说,“你不是说带我去看夕阳吗?”
她说,“优昙山上的优昙花开了,我们去看看吧!”
她说,“这是我给你酿的梅花酿,你尝尝看?”
她说。。。。
而最终不过只是轻轻地握着他的手,淡淡地牵着他走,极其自然而又轻声地道一句,“我们回家吧!”
回家?我们的家?这句话就像是信手拈来般浑然天成,好像她无时无刻不在这样对着他说,只是他一直没有听到罢了,而此刻听来,却略显悲凉冷清了些。
前面不远处现出优昙山上摇摇欲坠的茅草屋,羽觞一身紫纱缓步而去,时不时地回头向他打招呼,让他走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她笑得真心,笑得单纯,发自肺腑,慕云寒一下子看呆了,这样的羽觞,似乎,久违了。而她声声地对着他说,回家,回家,我们的家。
慕云寒的心颤了一颤,一股暖流淌过,连眼角都湿润,曾经他是多么想要给她一个家,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家,哪怕是学着凡人那般,男耕女织,即便日子清贫,那也是平平淡淡的幸福。可是却那么难,那么地可望而不可及。如今她说回家,这一瞬间,慕云寒什么都不想顾及,只想要一直一直牵着她的手,漫步夕阳西下,哪怕只是茅草屋,哪怕无法遮风挡雨,至少还有他呀!
“好,回家!”
铿锵有力地回答,毫无迟疑,他们的家,是他向往已久的地方,回家的感觉,应该很好。
漫天的白光散开来,一寸一寸吞噬着整个天际,凌霄殿之上在乌云之后成了青天的白昼,只是这白光背后是毁天灭地的力量,是噬灭灵魂的蛊咒,是能够将万物化为无形,将世界毁灭无声的可怕的光束。一时之间,有撕心裂肺地呼救声,有声嘶力竭的怒骂声,还有哭天抢地的哭闹声,混为一团,而慕云寒全然没有察觉,只是温柔地看着羽觞,跟着她离开。
苏缈安静地看着走火入魔的慕云寒,无比的平静,既然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既然她消失地如此彻底,那么尾随而去,跟着她一起远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既然慕云寒有此心,有此能耐,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上林剑落地有声,却黯淡无光,连主人都宣布了放弃,那么一件兵器再如何通神也无法解救一个已然心死之人,只是兵器无情,亦无往生,可是神仙呢?
毁灭不过一瞬,而重生却需要千千万万年之久,生命太过短暂,浮世一瓢,不过空空一场,如果没有什么来填补空洞,那真是有些可悲了。心怀天下,不过自欺欺人的借口,心中有爱,才是他最终的归宿,真是一面成佛,一面成魔,当失去成为心魔,他却选择了毁灭,不顾一切。
爱不过一场悲欢,恨不过一世流觞。悲不过一段飘零浮世,苦不过一江春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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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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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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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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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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