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秦府正热热闹闹地举办着盛大的家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好不热闹,而形成鲜明的对比的是,秦府的后花园,有一个人凄凄惨惨,孤身一人,对月相思,邀月同饮。更加不幸的是,今日秦府终于迎来了有生之年的第一位刺客,这果然是树大招风,只是,这刺客刺得竟然不是当今权倾朝野的丞相秦炎,而是他的儿子,天都城的风流公子,秦羽。
其实这事让人有点难以理解,如今大权还在握的秦炎竟然不是刺客的目标,反而直奔秦羽而去,这是认错了人,还是这刺客眼神不大好,脑袋不大好使。不去刺杀此刻在家宴上喝得酩酊大醉,不知今夕是何年,毫无反抗能力的秦丞相,竟然去刺杀一个人独自在后花园里抚琴独酌付相思的秦羽,这不是舍近求远,舍本逐末么。
难道说这刺客是声东击西,嗯,这个代价有点大,很明显刺杀秦炎的几率绝对比刺杀秦羽的几率高,虽然秦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好歹人家现在的战斗值比较低么。或者说这刺客背后的幕后之人这么有眼力劲了,如此高明的一招欲盖弥彰都能瞧的出来,竟然知晓其实这秦羽才是手握重权,最得人心之人。唔,那这刺客真是太有前途了,还有有大将之才,日后定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
琴音袅袅,低回婉转,是一首从未听过的曲子。秦羽正静心其中,闭目陶醉地欣赏自己的新近之作。忽然,一把锋利的冷剑扫过来,那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只是堪堪擦过脖颈寸余处,带落一缕青丝。秦羽就那么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未曾换一下,连琴音都未停一瞬,依然淡定地弹奏着那首曲子,是他近日来新作的曲子。
“姑娘好身法,不知姑娘觉得我这曲子可还动听?”
嗓音淡淡,不像是刚刚遇刺之人,倒像是在调情。
刺客竟然是个女的,难道说现在的人都觉得女刺客比较有潜力,万一打不过人家了,使个美人计,随便那么一勾搭,趁对方不注意就咔擦一下,轻轻松松,毫不费力。好吧,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
或者说,不会是因爱成恨,得不到便毁掉,所以不要命的挑这种时候来刺杀秦羽,想要与他同归于尽,共赴黄泉吧!果真是个烈女子,唔,此情可嘉。只是殉情这种事跟秦羽放在一起简直是个笑话,殉情么,跟谁都可以,但绝不会是秦羽,人家那命多值钱,怎么可能轻易就能成功呢,不要到时候刺杀没成功,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孤孤单单一人走黄泉,那多不划算。可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好吧,我承认我想多了。
青峰停驻片刻,也仅仅只是片刻,片刻之后,剑锋一转,带起风花飞舞,映着盈盈月色,携着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凉意扫过,直直向着秦羽的小心脏而去,这刺客真专业,这一招招如此狠戾,招招杀招,这真是想要了秦羽的命呢!
光华流转,琴音不再,冷剑泠泠,未曾抵达预想的目的地,一个旋身,一个闪躲,看不清是怎么一个状况,两人在黑暗中的影子交错,飞舞,似一支舞曲,在刹那灵动,惊艳绝伦。时间停止的那一刻,一身黑衣的蒙面女子被秦羽扣在怀中,不得动弹,是暧昧的姿势,怀抱美人,相邀明月,真是应景至极。刺客手中握着的冷剑早已没了气势,不像是一把无情杀人的武器,更像是一根绣花针,毫无杀伤力。
一双温柔的大手挟制着不断挣扎的刺客,似乎有些不甘心,只是毫无效果,挣脱不了的桎梏,越挣扎越扣紧,摆明了是白费力气。头顶传来男子带有磁性的声音,带着点调戏的痞笑,调侃道,“姑娘小心冷剑无情,难不成这真是要取我性命的。姑娘怎么舍得呢?”
怀中的女子不再挣扎,反正都是无用功,还不如保存点体力,找个机会再将他一军。或许可能是觉得反正都逃不了,横竖都是一死,没什么可怕的吧!清澈的眼眸里却看不出惊慌之色,反而是一派平静祥和,倒是让人不得不佩服这刺客好胆色,勇气可嘉,视死如归。xiumb.com
刺客淡淡的回望着眼前的男子,好看的眉眼下似真似假的笑意,不正是她从小到大一直所见的么,此刻如此之近的距离,她才发现原来他们长得真像,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她呢?
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道,“秦公子这样抱着我,就不怕有些人会伤心么?”
秦羽眉头微蹙,沉了脸色,这声音,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声音的主人么?
“你,你,你是?”身上的桎梏如如预想般松开了,秦羽面对着她,不可置信地抬手,想要揭下蒙面的黑纱,却被一个旋身躲过,在他猝不及防的情况之下,已然被她逃脱。他从来不曾被手中的猎物所算计,也从来没有一个猎物能逃过他的手掌,可是,这一次,竟成了意外。
“八月十八,梅庄,我等你来!”
清冷嗓音犹在耳畔,而刚刚还在眼前的人早已无踪,他心底有一丝希冀和疑虑,她到底是谁?所欲何为?
八月十八,或许一切该有个答案了吧!
暗黑的幕帘之下,巨大的槐花背后,有一个人影闪动,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让人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使然,可是又那么的清晰。
两日后,八月十八,便是那刺客相约之日。
烟雨蒙蒙,天阶小雨,打湿泥泞,一个白衣公子手执一把油纸伞,踏梅而来。白色的云靴被雨水打湿了大半,却分毫未沾上半点黄泥斑驳,真是奇怪。一身白袍微湿,有雨水顺着袖沿滑下,竟看不出丝毫的狼狈之色。俊秀的侧脸隐隐地透着晦涩,将那冷峻的眉眼,白皙的额角,凉薄的唇瓣勾勒地更加具体,似乎,他这样更显本色的好看,只是,似乎透着彻骨的冷意。
落雨纷纷里,草色重重,泠泠白梅盛开出最纯白的花朵,片片重叠,似皓雪突降,掩埋了山野,而他独自一人,只为赏花而来。不远处有淙淙琴音传来,是熟悉的曲子,似乎知晓他的到来,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秦羽嘴角泛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氤氲的雨幕里看不清真假,微微摇了摇头,毫不犹疑踏入梅林,那是他心驰神往的地方,如今却有些踌躇,最终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雪海之中。
落花影尽,故人来。重楼深处,付相思。
不消片刻,秦羽就已经如愿入了梅庄,一路无阻无碍,真是难得,他以为又会是一场刺杀,困难险阻,她还真舍得。
秦羽从容地落座一旁客座上,手里是一只精致的瓷杯,上好的玉器,拿来做茶具,真是可惜。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默不作声地品着这明前的碧螺春,果然是好茶,淡淡清香飘来,横扫了所有的阴霾。他倒要看看,今日,她能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说法。
这个女子身上有太多的谜团,引人费解,不过他倒是很有兴趣一一拨开这重重疑云,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琴架之后的音若也依然淡定地抚着琴,一个音节都未错落,还不停变换指法,还真是专心致志,丝毫没有受他的影响,也没有要招呼他的意思。这两人的耐心真是一个比一个好,就这样各做各的,互不搭理,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果然是善玩心计之人,都懂得谁先开口,恐怕谁就先输了吧!
秦羽抿了一口茶,又抿了一口茶,静静欣赏着动人的曲子,还时不时打个节拍,这,真是好兴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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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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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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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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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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