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风静,云不动,连呼吸都停止,密布的乌云渐散,暗黑的世界破开一丝耀眼的光线,一个黄橙橙的咸蛋黄稳稳挂在天边,一泻万里,万丈金光,让人睁不开眼。
脑海里是一团又一团的混沌,想不清,记不明,今夕何年,自己又是谁。
视线越来越清晰,白雾散开的地方,竟是一派好山好水,十里百花,万里清香的优昙山---她的故乡。
这不是在做梦吧!
羽觞咬了咬唇,伸手狠狠在大腿上一掐,痛得龇牙咧嘴,连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不是做梦,那是回到了优昙山,那如今是何年何月呢?
正当羽觞歪着脑袋琢磨不透现下的状况的时候,忽然一声巨响从天而降,一团金光闪闪的火球落在了优昙山,轰地一声,地动山摇,连带着羽觞都被左右晃了几晃。这不会是地震了吧。。。
晃了几晃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就像只是自己的一个幻觉般,恢复了平静,羽觞更加好奇了。
循着声源过去,一坨火红色的雾霾笼罩在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身上,甚是可怖的样子。那少年倒在血色里一动不动,看上去倒真像个死人,不过这漫天火红的幕帘,应该这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护体仙泽,既然还有护体仙泽在,想必还有一息尚存。看来是遇着什么大仇家的追杀了,这副模样,真真可怜兮兮。
其实羽觞以前也干过很多混账的事,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了吧!常常不是拔了老虎屁股的毛,就是捣了谁的贼窝,被人追杀那是家常便饭,那时候的日子过的真是有趣,只要一日不被人追着打就浑身不舒服,每天每天的闯祸,惹得优昙奶奶头疼不已,不过还好,这优昙山的妖精们还是很有善心的,日日如此,他们便也习惯了,懒得同她再计较了。
想想以前的自己,再看看眼前的少年,羽觞有种同时天涯沦落人的感觉,特别亲切,一时母性大发,善心大作,打算救上一救,她也该把他们优昙山上的优良传统发扬光大的。
本着慈悲为怀兼八卦好奇之心,屁颠屁颠地顺利闯进火红色的仙障,用手指戳了戳那团血淋淋的东西,“喂,喂,你醒醒呀!”
一动不动,不会断气了吧!不对呀,如果断气了怎么还会有护体仙泽,于是再接再厉,依旧毫无反应,真是让人气恼。
“死了没啊?”
羽觞加大力气,狠狠晃了晃那满是血迹的少年纹丝不动的身子,“醒醒啊!”
只是那少年很不给面子,愣是没动一下,就那么躺着,连个姿势都不曾换过。
看来真是伤的不轻,一时半会应该是不会醒了,羽觞气馁地坐在地上,支着下巴想了许久,不管吧,显得太没同情心,管吧,怎么救,自己就那么几千年的半吊子修为,啥也不会,救了可能等于害了他,万一是个很有来头的大神级别的人物,害了他,自己还要活么?
哎,还是先看看这长得好看不好看再决定吧!嘿嘿!原谅她比较势利,比较现实。
羽觞小心翼翼的拨开如墨般披散下来的黑发,乌黑发亮的剑眉下,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紧紧阖着,褪尽了血色的脸上是一派祥和的神色,似乎连死亡都不曾惧怕。
朱红色的唇上有触目的血渍,似妖艳的红花盛开,不仅不伤大雅,更是锦上添花,在清冷的神色里,平添了几分魅惑,羽觞看呆了,这不是。。。这不是。。。。天宫的二殿下,慕云寒么?他怎么会在这里?
额角青筋跳了两跳,不会还在做梦吧!或者,是他在做梦?
羽觞嘴角抽了两抽,这是在想什么呢?还是救人要紧。
羽觞手忙脚乱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倒腾了一番,本想着输些仙气给他,可是手抖得连扶都扶不起他来,怎么输呀?本来脑袋里还是比较清明的,自从见到是他之后,脑子里就搅成了一锅浆糊,黏糊糊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想救他,只是越想越乱,来来回回折腾了一遭,不仅没治好他的旧伤,反而给他新添了一些伤口,羽觞很是郁闷。www.xiumb.com
突然,灵台的一根弦碰的一声断了,她想起来,自己本是千年紫檀,本就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事,竟然还在这里犯愁怎么救他,真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哪!
凝气于神,舌尖念念有词,顿时间一把精致的匕首就出现在了手心。把心一横,手腕处划出一条血口子,有鲜血滴滴落下,勉力将他紧抿的双唇掰开,哺入甜腥温润的液体。一时间,空气中弥漫了层层浓重的血腥之气,似一个刚刚结束征战,尸横遍野的沙场。
在那一刻,羽觞终于记起,这是他们初见的地方,这一幕不就是他们初见时的场景,一点没变,他还是那个傲娇的天子骄子,而她还是那个傻傻地被他迷惑的小花妖,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凤凰一生必须经历一次涅槃,受得住,便重生,修成上仙,受不住,便就是七业真火下的亡魂,生生祭奠了一场轮回。
而就在他受劫涅槃的命途里,她遇见了他,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她喜欢上了他,一个有着好看的相貌,流动的眉眼,微抬的唇瓣,仿佛命中注定般,就那么动了心,动了情。而那场劫难里轮回的不只是他,还有她的心。
只是彼时,她尚不通人情世故,只是觉得这个白衣少年很好看,连受伤都那么好看,不像自己每次搞得很狼狈,她觉得他很厉害,等他醒来一定要好好讨教讨教。
那时候她不知道那是自己的春心萌动,芳心暗许,没有要他只言片语的承诺便放他离开,然后,寻寻觅觅了千年,断送了半生韶华,也未曾挽得回他的一见倾心。只能怪自己太傻太天真,以为天不怕地不怕,一心为他,就一定能有一天会感动他,可是他的心何其的硬,比石头更难感化。这一场追寻里,唯一沦陷的只有她。她也曾后悔在那一场初见里,没有好好把握住机会,错过了要他一个承诺,以身相许的机会。
而此刻一切重来,难得是老天听到自己的懊悔,让自己有一个重来的机会么?
那她一定要好好把握,看了看四下无人,脸皮什么的,都是要因人而异,因地制宜。所以说这便宜不占白不占,换做以前他什么都不需要她的时候,他连正眼都不瞧她,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一定要将这便宜占到底,反正就算他醒来,也不知道这档子事了。
羽觞在心里偷偷乐着,紧紧贴着的丹唇迟迟未离开,更得寸进尺地伸了伸舌尖,细细舔了一舔那瓣凉薄的唇,不着痕迹的收回,然后又舔了舔,像个孩子在舔糖一般生疏,窃喜。从认识到现在,虽然不是没被他亲过,可那些都是阴差阳错,一扫而过,连回味都记不起。而如今,他就那么平平静静的躺着,任君采撷,任由她为所欲为,她很满意的孝敬了他满嘴的口水。舔了一圈下来,他依旧未醒,想来还需要一会,羽觞抓紧最后的机会,又舔了一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冰凉的唇,竟会有甜甜的味道,像糖葫芦一样。唔,难怪,那些戏本子上的人都欢喜这样嘴贴着嘴。
羽觞还在那里乐此不疲地舔舌头的时候,一双漆黑地瞳眸蓦地睁开,勾魂摄魄般的乌珠流转,顾盼之间似有疑惑。羽觞就保持着原来那个姿势,大眼瞪小眼地望着他,脊背僵直,一动不敢动。她想只要不动那就只会是一场梦,醒来就好。
似乎过了很久,羽觞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梦,因为那双眼睛里慢慢浮现的是戏谑的神色,蒸腾而上,惊醒了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刚才在干什么,触电般弹起,跌坐在一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面,脸上是青青红红,红红黑黑,变幻莫测,却是火烧般的灼热。
面子这个东西,有时候可以不要,但有时候还是需要顾及顾及的,万一被人误会自己是个随随便便之人,就不好了。
“你刚才是在做甚?”
地上的人微微起身,依旧坐在地上,平视着他,嘴角隐隐含了丝笑意,莫测高深地望着她。
这紫檀真真是世间无价之宝,不过就几滴血便能让一个濒死之人,如这般生龙活虎,还笑意吟吟地拿他的救命恩人开玩笑。羽觞有些憋屈,恨恨地想不管怎么样,明明是自己救了他,他怎的这般恩将仇报地嘲笑起她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我。。。我那是在救你,嗯,是我救了你。”羽觞斩钉截铁地望着他,解释着,试图掩饰刚才的尴尬。
“哦!”
轻轻的咬字,却拖了长长的尾音,让人连呼吸都忘却。
心如擂鼓在跳动,声声在耳,似乎下一刻便要冲喉而出,但是总不能这样被他看了笑话去,羽觞稳了稳心绪,心虚地点了点头,又怕他没看到,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你伤得太重了,所以。。。所以。。。我把药喂给你的。。。”
额
这不是摆明了承认刚才是她亲了他么,羽觞羞愧欲死,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紧紧咬着嘴唇,盯着地面,像要把地面看穿。
“那倒是得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了。”
只见他含笑拱了拱手,甚是有礼地相谢,真不像是九重天上的慕云寒,尖酸刻薄,冷漠无情,还处处针对她,刁难她。
羽觞还在地上纠结,一双莹莹玉手伸过来,十指纤长,骨节分明,真是越看越好看。哪像自己的手指,又短又粗,像根胡萝卜似得,羽觞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这人长得真是,无可挑剔,世上真有十全十美的人么。以前她没想过,如今却是亲眼见着了,惊讶喟叹之余,更多的是羡慕。
“地上凉,姑娘还是先起来吧!”
看在他这般客客气气的模样,羽觞也不好说什么,大大方方将手放在他掌中,借力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知道是用力过猛还是中了什么邪,竟然直直撞进了他毫无准备的怀抱,只听见耳畔传来她闷哼一声,却没有说什么,这说明现下他还是很感恩的,没同她计较什么,即便是这样近距离的依靠都不排斥。
这豆腐不吃白不吃,嘿嘿!当然得多吃一会,不是每次都会有这种机会的。羽觞迷恋地靠在他肩上,嘴角含笑。
“姑娘,这是。。。”
“没事,我就靠会,你不介意哦!”
羽觞没皮没脸的说,反正现在说介意也晚了,靠都靠了,总不能靠回去吧,羽觞倒是很乐意的,礼尚往来么,呵呵!
“如果我说介意呢?”
“那你等我靠完了在介意吧!”
“。。。”
平常里羽觞并不会这么厚着脸皮,死乞白赖地粘着他的,只是今日不同,今日之事可能只是自己的梦,有些真实的梦而已。何况今日的慕云寒也跟往日不太一样,竟然出奇的温柔,更有一些君子风范,不知道是中了什么蛊毒,还是怎的了,倒有些像千年前的他。所以更该好好抓住机会吃豆腐啦!
吃豆腐这种事呢,要么不吃,一吃竟然吃上瘾了,于是乎,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迷迷糊糊地沉沉睡去,会周公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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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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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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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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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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