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瞿氏虽然语气有些冲,但是说的话还是有一些道理的,圣谕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岳丈还是从一品的尚书大人,这妻岂是说休就能休的?
二来,她的一双子女,宁元致那废物暂且可以忽略,宁玉雁却是不能不管的。
且不说她和兴王到底有几分感情在,但若她娘被休了,兴王是肯定会站出来反对的。在古代一个人的风评是可以影响别人对这一家子人的看法的,若出了这么个岳母,那他取的王妃岂不是也不是什么好鸟?连带着他也会很没面子的。
所以休妻是可以休,但是后面带来的麻烦事却是无穷无尽的。
所以在宁仲俭狠下决心要休妻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是宁玉槿。
“父亲,这妻,休不得。”
宁仲俭以为宁玉槿此番过来,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却没想到她会出言反对,顿时奇怪问道:“这又是为何?”
宁玉槿还未来得及开口答话,就听瞿氏在那里狠“呸”了一声:“你不就是想弄死我吗?来啊,直接拿刀上,何必在那里假惺惺!”
瞿氏想出言激怒宁玉槿,却见她根本连一个眼神都不屑落在她身上,不疾不徐地跟宁仲俭道:“我有我的思量,也是为伯府着想。我有一法,能让所有人都挑不出您的刺来。”
宁仲俭听到这话自然是欣喜的,毕竟如果真休了瞿氏,宁玉雁那里着实不好交代,宁玉槿若是真有法子让别人说不出他的闲话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刚想答应,却听瞿氏在这时冷笑一声,目光如尖刺直勾勾地落在宁玉槿身上:“宁玉槿,你怎么不让休妻呢?是不是你知道,宁仲俭他想要休了我,根本就不可能?哈哈,那可真好啊,只要一天没休妻,我就一天是全宁伯府夫人,是这个家的正室,你就算是攀了再高的高枝,却也不能不认我这个母亲!我生病了你得来亲身侍奉,我老了你得尽孝跟前,否则一个‘不孝’罪名安在你的头上,我看你这定王妃还当得成还是当不成!”
宁玉槿歪着头看着她,也没说话,双手抱着手臂像一个局外人在看笑话。
瞿氏嘴角挂着冷笑,仍在不停地说着:“你现在是不是恨得牙痒痒?是不是恨不得立马杀了我?叫一个害死自己娘亲的女人母亲,你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哈哈,我告诉你宁玉槿,这些还没完,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和你就没完!”
这的确是古代女子的悲哀,如果身为妾室,是连抚养自己子女的机会都没有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叫别人母亲。
就像宁玉凝永远只能叫赵姨娘一声姨娘一样。
她们几个,在名义上,都只有瞿氏一个母亲。
宁玉槿这会儿看着瞿氏,嘴角一弯,露出一抹讥笑来:“你真是太高估你自己了,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对我怎样吗?”
瞿氏陡然间止住那尖锐的笑,沉着眼看着她:“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宁玉槿唇角弧度扬起一些,而后咧唇一笑:“我知道你有尚书府和宁玉雁做后台,可若是,你根本见不到他们,连话都不能和他们说一句,你又能怎么办呢?”
见瞿氏一下子被她噎住,脸上刚刚的张狂神色一下子褪了个干净,宁玉槿毫不客气地对她补上最后一击:“哦,忘记告诉你了,我虽主张父亲不休妻,可是也叫来了族中各长老,商议着将我娘抬为平妻的事,所以你刚刚说的那些,对我来说根本不存在什么。”
“抬为平妻,就那个贱人……”
瞿氏又要开骂,宁玉槿充耳未闻地对宁仲俭说:“父亲,我们还是移步,换个地方说话吧。”
宁仲俭点了点头:“好。”
宁玉槿的确是准备得十分充分了才过来的,否则打蛇不死,是很有可能被反咬一口的。
她给宁仲俭支了招,让他将瞿氏软禁起来,对外称病。若是宁玉雁和尚书府的人过来探望,就一脸为难地将人请进书房,将瞿氏的所作所为一一道出,若是稍稍要脸一点的人,都不会再纠缠下去。
若宁玉雁开口执意去看瞿氏一眼,那更容易了,宁玉槿给了一瓶僵尸丸给宁仲俭,让他在他们过来的时候给瞿氏服下。那药丸能让人的身体瘫痪三个时辰,能听能看能感觉,可就是不能说不能写不能动,对外只称是一种怪病。
而且为了保险起见,大夫人身边的丫鬟除了翠霞等几个丫鬟留下以外,其余的全部换成了她的人,毕竟全部换太刻意。可是翠霞几人的思想工作,她也是想了些办法做通的。
都这样了,她就不信还有什么纰漏。
下午时分,宁家本家几个辈分极高威德极重的长老选了个吉时,将婉姨娘的牌位给迁进了全宁伯府的祠堂。m.χIùmЬ.CǒM
在她含冤去世十四年的今日,终于正了名,得到了她该有的名分。
宁玉槿给她上了香磕了头,让到一边。宁仲俭手里握着三炷香,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上前来,插在了婉姨娘的牌位前。
犹记得那日春雨绵绵杨柳依依,她打伞而来,一朵牡丹飘红直接从那油纸伞上飘到了她的脸颊里。
他本是同一群好友踏春赏花吟诗作对的,却再那惊鸿一瞥间,忘记了他此行的目的。
直到旁边几个损友举起酒杯笑他说:“刚才那句诗没接上,罚酒罚酒,罚酒一杯!”他才陡然间回过神来。
痛快地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再转头,却再不见伊人去了何处,他伸手扶着额头,只觉得有些头晕眼花。
莫不是,这好看到从画中走出来的女子,只是他喝醉酒之后的一个痴妄罢了?
此后的很多年以后,他都还在梦中反复地梦到这个场景。只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她终究是不在了。
宁仲俭对着一个牌位发呆,宁玉槿也没去打扰她,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来。
外面,几个丫头在欢呼说:“下雪了下雪了!这天总算是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她也将婉姨娘的冤屈,沉冤昭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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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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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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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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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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